1936年，红军左路军进军宁夏马鸿宾，上演“七擒孟获”以德服人

1936年5月14日，党中央、中央军委在陕北延川县太相寺一座古庙里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会议决定组成“中国人民红军西方野战军”进行西征。5月18日，党中央发布了西征命令和西征战役计划。

红军西征的主要任务是：打破国民党军对陕甘苏区根据地的围攻，消灭宁夏二马（马鸿宾、马鸿逵），扩大苏区，发展壮大红军力量。向北打通和苏联间的国际路线。向南迎接二、四方面军北上，早日实现红军三大主力会师。正确团结东北军、西北军和一切抗日武装，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早日形成。

红军西方野战军下辖左中右三路军，左路军由红一军团组成，辖一、二、四师，共8000余人，左权为代军团长，聂荣臻为政治委员。

左路军的主要目的是进军陇东，夺取陇东重镇庆阳及环县一带，为夺取宁夏和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北上创造条件。因此，左路军在左权、聂荣臻的领导下，于5月21日到达安塞城，为了避免打扰群众，部队没有进城，在城外投宿。之后，挥戈西指，直取庆阳。

5月底，部队到达庆阳以东地区，准备先攻取庆阳西北面的环县县政府所在地曲子镇。当时的曲子镇，是国民党军马鸿宾三十五师的骑兵团马培清部驻守，该师的主力步兵一O三旅和骑兵一O五旅驻在附近的远城子、新铺等地。马鸿宾和马鸿逵是堂兄弟，都是宁夏的军阀，相比而言，马鸿宾势力较小，装备破旧，兵力单薄。

他的师部原驻固原，1936年5月初，西北"剿匪"副总司令张学良给马鸿宾发电报，告诉马鸿宾，红军东征已经结束，并撤回陕北，现在大部分部队又出发向西挺进，好像有进扰甘肃的意图，所以命令马鸿宾所部三十五师开进甘肃庆阳、曲子一带执行防务。这样，马鸿宾所部主力执行命令移防到甘肃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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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鸿宾

5月31日，红一军团主力进至远城子一带，逼近曲子。当时，本来红军的行动已经被敌人发现，马部一O三旅应该按照张学良原来的计划，向曲子、环县一带集中，阻拦红军西进，这样就可以阻截红军，增加红军攻占曲子的难度。但是，由于敌人内部指挥上的不统一，给红军造成了攻占曲子的良好时机。

5月31日下午，接替一O三旅防务的东北军一二O师邱立亭团到达新铺，这个时候，一O三旅本应该办理交防手续，但是旅长马玉麟因为没有接到顶头上司马鸿宾的命令，不敢行动。而就在这天下午，马鸿宾正由宁夏的中宁赶往固原师部，身在旅途，自然难以下达命令。这样，一O三旅、一O五旅均守营待令，调防一事则拖延达两天之久，使得红一军团有了充分的时间占领曲子镇。

6月1日，红一军团代军团长左权和政委聂荣臻率领部队兵临曲子城下，马上就命令先头团二团团长梁兴初指挥所部二团将曲子镇包围起来。被包围在曲子镇的除了马鸿宾三十五师骑兵团外，还有敌人一O五旅骑兵旅旅长冶成章及其旅部。冶成章本来是带领指挥部和少量人马由庆阳去环县的，正巧这天住在曲子镇。

冶成章生性狂暴，举止野蛮，打仗勇猛凶悍，敢杀敢拼，常常是骑马脱光上衣赤身露臂作战，当地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野骡子”。攻打曲子镇的战斗开始后，红一军团领导决定由二团主攻，五团助攻。红军战士如龙似虎，奋勇冲锋，很快进攻到城内。但是，“野骡子”冶成章和骑兵团一伙亡命徒进行了拼死抵抗，枪弹如雨，挥刀反扑。红军见前进不得，便退出城，再次组织进攻。激战到中午仍然没有取胜。

这个时候，左权和聂荣臻亲自来到阵地跟前观察情况，发现问题主要是进攻方式不对，部队缺乏在城内巷子里作战的经验，于是马上下令撤回部队进行整顿，指示部队，“只要将兵力、火力组织好，派一个连打进去就行了，进去的部队太多，反而展不开，还会导致误伤、自伤，增加损失。”

担任主攻的红二团根据团首长的指示，立即研究调整战术。下午再次发起进攻，先由一个连攻进城去，后续部队接着跟进，扩大突破口，很快将敌人压到城西北角。经过暂短激战，大部分敌人被歼或被俘，只有冶成章带领少数警卫人员退到西北角的几孔旧窑洞继续顽抗。

红军乘机对残敌发动政治攻势，战士们用双手合成“喇叭”大声喊：“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就放你们回去！红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团结起来打小日本”，过了一会儿，只见十几个残敌俯首举枪走出窑洞投降。但“野骡子”冶成章还是躲在院子里面不肯缴枪。红军战士向院子里扔了几颗手榴弹，冶成章腿部负伤后被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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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权

冶成章被活捉后，很不服气。红军先是派医生给他和其他俘虏治伤，后来将他和小老婆一起给释放了。他的小老婆原来藏在一眼水井里，战斗结束后，被红军炊事员打水时发现，连同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的两个小儿子一起被捞了上来。她的两只手带了7只金戒指，只怕被人抢走，但是红军战士嗤之以鼻，连看都不看一眼。冶成章被放回去以后，野性未改，又参加了国民党军队，后来被红军再抓再放，他才从心底里认输服气。并向红军表示，今后永不摸枪，从此带上老婆到宁夏的吴忠当了农民。

同时，马鸿宾第三十五师骑兵团被歼时，团长马培清正在驿马关，他听说两个宝贝儿子被红军抓去了，心急如焚，料定必死无疑。但是没有想到过了两天，红军派当地老百姓和他的房东把儿子送了回来。红一军团对俘虏兵，除了自愿参加红军外，其余经过教育都给释放了。而且还给当兵的发3~5元大洋，当官的发10元大洋作为路费，使得他们从心里惊叹红军的政策。

另外，红一军团政治部还给三十五师师长马鸿宾及其一O三旅旅长马玉麟、一O四旅旅长及团长分别写了争取信，让释放的俘虏兵带给他们本人。这次战斗中，还俘虏了一O五旅杨副旅长，但当时红军没有认出他来，他混在受伤俘虏中被放掉了。其实，就是认出来也要被释放的，他也是自惊自怕。

曲子镇战斗中，消灭敌一O五旅旅部及骑兵团大部，毙敌100多人，俘虏旅长以下军官150多人，击毙敌骑兵团副团长陕有禄，缴获各种枪支200余支，迫击炮2门，骡子数10匹，骆驼10余峰。

需要说明的是，这次曲子战斗“野骡子”冶成章及其他被俘敌人被放是与当时红军争取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分不开的。在西征一开始，红军对国民党军队的政治争取工作就非常重视，把争取抗日统一战线作为当时的重大战略来对待。对所有红军指战员明确要求，要争取中国革命的伟大胜利，不能仅依靠红军打天下，而是要争取国民党军队到我们这边来，一块打小日本。

在这方面，红一军团做了大量工作。在西征第二阶段夺取宁夏后，这项工作在红一军团开展的更加有声有色，并取得了突出成绩，争取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对后来的“西安事变”爆发，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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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一军团攻占曲子镇后，即按原计划向庆阳挺进，庆阳是陇东交通要地和经济文化中心，也是甘肃省著名的产粮区。要在陇东建立根据地，非夺取庆阳不可。6月2日，红一军团先头部队进至曲子与庆阳之间的马岭时，与马鸿宾三十五师增援曲子的人马遭遇。这时，防守曲子的敌三十五师骑兵团副团长陕有禄急忙向附近驻新铺、悦乐之一O三旅求援，但拿起听筒刚讲了两句话，电话线就被切断了。

所以一O三旅接电话的人仅仅知道曲子有红军活动，并不了解当日的情况。他们经过分析后，与一O五旅的部分步兵会合，增援曲子。这样，便与从曲子过来的红一军团相遇。红军将敌击溃，俘敌连以下40余人，缴获火炮1门、步枪30余支、骆驼8峰，随即主力部队占领马岭及附近之阜城镇。遭遇战之后，红军于阜城一带宿营，敌一O三旅在附近孙家湾子、倪家园子宿营。

红一军团对于攻打庆阳及倪家园子的敌一O三旅，开始意见并不一致。有人主张打，有人不主张打，各有各的理由。最后还是军团政委聂荣臻说：“一定要打，不打，就等于向敌人示弱，这一仗打胜了，敌人就会闻风丧胆，我们在这一带就有了行动自由。”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打庆阳，并消灭倪家园子的敌人。

接着部队便于6月3日向孙家湾子和倪家园子运动，准备包围该敌。与此同时，敌一O三旅对于是否攻打阜城的红军，也有一场争论。过去曾吃过红军亏的人不主张打，提出至少应作慎重的考虑才行。有的则认为他们装备比红军好，人强马壮，而且估计红军的人数不会很多，因此积极主张立即打。特别是敌一O五旅二O九团团长马绍武和一O三旅二O六团团长马文清，请战进攻红军。

马绍武甚至狂妄地说：“我们三十五师的主力和精锐都集中在这里，遇到这么好的战机，难道还能放过吗？”旅长马玉麟处于犹豫之中，没有表态。两个团长不等旅长下令，便带着各自的人马，对阜城发动了进攻。也就是说，他们正好朝红军的包围圈钻去。

红一军团主力一、二、四师立即对来犯之敌发起攻击，并很快将敌军冲垮。敌二O九、二O六团招架不住，只得向阜城西边的塬上溃退。阜城位于环江岸上，中间是川，两边是山，当地人叫塬，溃退的敌兵无路可逃，只得朝塬上攀登。山高坡陡，天气炎热，有的爬着爬着就不动了，有的干脆躺下装死，还有的累得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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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

据敌三十五师骑兵团团长马培清后来回忆：

“我们上塬之后，本想向庆阳方向逃跑，谁知有一条深沟挡住去路，我们又折向北跑，因为这里有一个崾岘可以通过，而红军老早就在那里布下了伏兵，一阵密集的机关枪又把我们打了回来。我们的步兵已又饥又渴，疲惫不堪，此时已无还击一枪的力量了，结果爬上塬的1000多人都当了俘虏。我和马玉嶙及其他人只带少数人乘马向西南方向突围，当天到达安家寺，收集残部，仅剩骑兵200余人，步兵百余人，这一仗除骑兵两大营大部突围外，一O三旅的二O六团，一O五旅的二O九团共7个营全部被红军歼灭。连同在曲子被消灭的和曲子以南（即马岭）被击溃的马彦章营加起来三十五师受损在三分之二左右，损失真可说是惨重极了。”

聂荣臻政委也曾说到：“6月3日，我们在曲子以南的阜城附近与马鸿宾来驰援曲子的6个营敌人遭遇，被我主力击溃，俘虏敌人1100多名，内有营副、连长多名。”

红一军团给敌马鸿宾部以沉重打击后，军威大振，士气陡涨，遂乘胜继续向西北挺进，先后占领木钵、环县、洪德等城镇，直逼军阀马鸿逵的老巢宁夏，完成了西征第一阶段即第一战役进军陇东的任务。

红一军团于6月初攻克曲子、环县、洪德城等地后，即直入宁夏境内，占领宁夏东部的要镇豫旺堡。此后西征军团指挥部就设在这里，彭德怀司令员在豫旺堡坐镇指挥整个西征的战斗，也因此，彭德怀司令员有机会在豫旺堡战斗和生活一段时间，留下许多动人的故事。

接着红一军团继续西进，并向固原、杨郎庄逼近。固原是马鸿宾的老巢，而杨郎庄则是固原北部的门户。因此，马鸿宾调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率领全团四个营（曲子惨败后得到补充），又配属步兵王有弟营、马奠邦营及吴翰墨工兵营开赴杨郎庄增援固守。并将二O五团配置于杨郎庄北边10余里至三营镇一带，二O六团马文清部配置于碌碡（liuzhou）沟一带，二一O团马奋英配置于七营祁家堡一带，企图阻止红军南下。马培清到达杨郎庄后，团部驻在万家寨。

6月中旬的一天，马培清召集所属各营营长开会，商讨布置防务事宜。会后，他令各营长速返防地，严加戒备，并派人向杨郎庄抬运大量手榴弹。手榴弹刚运到南面村口时，早已准备在这里的红军犹如天降神兵，已经从东北方向冲进了街道。但是，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不方便行动，红军大部分兵力退了出来。星稀夜暗，杨郎庄枪声渐渐少了，但是围攻敌团部万家寨的红军却越打越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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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一边打一边在寨外进行政治攻心喊话：“兄弟们，不要给蒋介石卖命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联合起来打日本吧！”但是，敌人不予理睬，继续顽抗，红军马上占领一处地形非常有利的涝坝，向守寨敌人猛烈开火。夜空中弹雨纷飞，硝烟弥漫，战斗激烈地开始了。

当杨郎庄激战正酣时，驻三营的敌一O三旅旅长马玉麟带部分人马赶来增援。走了二三里路，忽然听到一声炸响，队伍立刻惊得四散。过了半天，才弄明白是一辆自行车车胎放炮了。这些在曲子、阜城吃过红军大亏的国民党兵已然成惊弓之鸟了。

此时，敌何柱国的骑兵团已经驻进固原。他见杨郎庄方向打得很激烈，就立即派所部周光烈一一五师前往增援。驻守杨郎的马培清也急忙派两个骑兵营前去接应。走到胡达堡时，敌骑兵营见夜幕中有黑糊糊一片东西向前移动，二话不说，迅速下马开枪打了起来，对方也立即回击。双方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到后来等双方辨别清楚，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完全打误会了。但是，为时已晚，双方各自伤亡了不少人马。就在敌人狗咬狗打得正热闹时，围攻杨郎庄的红军很快便撤走了。

马鸿宾派驻七营祁家堡的马奋英二一O团，也同时受到了红军的进攻。战斗打响以后，马奋英见红军攻势勇猛，知道大势不妙，命运难卜，急忙到祁家堡后面的堡墙上挖了个洞，带上老婆仓皇逃跑了。临逃前，他还用阿文给马鸿宾发个可笑的电报：“礼拜六向西逃跑。”他先逃到海原，又绕到平凉，最后跑到麦加朝觐去了。

红一军团主动撤离杨郎庄后，进至黑城镇驻守。黑城镇是宁夏南北大道上一个要地。扼守黑城即等于切断敌南北联系及马鸿宾的退路，但是为了利于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红军主力退出黑城，撤至以北的七营镇一带。红军退走后，马鸿宾立即派马培清骑兵团进占黑城镇。

这个时候，红一军团团长左权亲自给马培清写了一封信，宣讲革命道理，提出为谁打仗的问题，并解释党的民族政策，劝其以国事为重，停止对红军的进攻，团结起来打日本。马培清回信表示，只要红军不进攻他们，他们也绝不主动进攻红军。

接着，左权又给马培清写了第二封信，对其晓以民族大义，叫他们不要听信蒋介石愚弄少数民族的欺骗宣传，走共同抗日的革命道路。但是这次通信的事情被马鸿宾知道了，他立刻命令马培清带信去见他。马鸿宾看了信，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将马培清大骂一顿，并很快将信转报给蒋介石。由此可见，马鸿宾此时确属绑在蒋介石反共战车上的一个忠实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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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一军团退出黑城与活动在七营一带的部队会合后，兵力更加集中了。他们分别进驻在七营、马莲窝子、吊嘴子、七营、双井子等地，一面进行休整，一面宣传发动群众开展统战工作。

七营位于清水河东岸，与黑城、三营同在一条线上，也属宁夏南北通道上的一个要点。红军占据七营，使马鸿宾心里像搁了块大石头，耿耿于怀，忧心仲仲。

7月初，马鸿宾为了打开固原至中宁、银川的通道，便于东北军商定联合进攻红军，其部署是：七三五师主力对七营的红军实施正面攻击，参加作战的有一O三旅二O六团马文清部，一O四旅二O七团白永祥部，骑兵团马培清部。计划先攻占马莲窝子，再进攻七营；由东北军谭自新骑兵师沿七营东面的清水河两岸前进，攻击红军右翼；并商定由三十五师骑兵团卞得云为白风翔师带路。

7月8日拂晓，马鸿宾部与东北军向红军发起进攻，但是遭到红军主力的猛烈反击，战斗非常激烈。七营附近有一条大沟叫阎家沟，沟深坡陡，地形复杂，是从右侧进入七营的必经之路。红军在沟内预先设伏，正好白风翔的先头团一头钻了进来，待敌人进入沟底，陷入三面包围。

红军猛烈开火，群敌突遭打击立刻乱了营。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敌先头团死伤300多人，其余全部被俘，红军缴械大批枪械和骡马。战后，红一军团又主动退出七营，进驻清水河东岸。为了争取东北军抗日，红军将所俘人员、马匹、枪支全部送还白凤翔，连他们丢失的5000发子弹和马鞍也都找到送给了他们。

据马鸿宾三十五师骑兵团团长马培清回忆：“从山上望去，骑六师的一个团已在沟里为红军包围。战斗不久，全团为红军所俘，并把枪支尽数收去。第二天，我部驻于肖河子，我到骑六师师长白凤翔处去联系，刚一进门，就见院内到处放着轻机枪和步枪......原来是红军肖参谋长亲自把枪送回，正在里面和白师长谈话。”

东北军何柱国及白凤翔的骑兵部队一直看不起红军，总想较量一下。七营一战，红军很好的教训了一下白凤翔，使他以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