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华50年后痛心疾首：俘杀敌人一个旅长，事后确认是自己人

作者：莫孤烟

在土地革命时代，红军曾经杀了三个不该杀的俘虏：一是1930年江西苏区杀了18师师长张辉瓒，二是1931年鄂豫皖苏区杀了34师师长岳维峻，三是1935年杀了警备第三旅旅长张汉民，以至于把手中的一副好牌打得稀烂，在当时产生了严重的后果，也为后世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如果说，张辉瓒和岳维峻是死于根据地军民对敌人的仇恨，那么张汉民的死，则是一桩极大的冤案，因为张汉民原本就是自己人。为了这件事，程子华五十年后还痛心疾首。

张汉民是山西人，21岁那年到杨虎城办的教导队里学军事，从此和杨虎城结下不解之缘。毕业之后，张汉民先是当上了中尉排长，仅一年之后便升任炮兵副营长，可见其才干极受杨虎城的欣赏。此时正是双方合作时期，也就在这一年，张汉民在驻守三原的时候加入了组织。

杨虎城

杨虎城早就知道张汉民的真实身份，但始终将其当作自己人。在杨当上陕西主席后，张汉民成了警卫团团长，杨等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张的手中，可见对他的绝对信任。当有人对张的身份发生质疑时，杨虎城不但力排众议力挺张，而且还将其升为旅长，令众人不解。

其实，杨虎城之所以如此高看张汉民，除了对其才干的欣赏外，也是为了让张有朝一日成为和红军联系的牵线人。作为一辈子都在几个鸡蛋上跳舞的杨虎城来说，这样做也是给自己多留了一条路。

1934年底，红25军进入陕南，进逼西安，令杨虎城寝食不安。杨虎城和红军无冤无仇，当然不会动用自己宝贵的部队去和红军血拼，他手头这些兵还要用来对付老蒋，那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当蒋氏下令让杨虎城率部进攻红25军时，杨又一次体现出其两边应对的特点。他表面上调兵遣将，大张旗鼓，摆出了要大战一场的架势，暗地里却交代部队只能虚张声势，一路尾随红军之后。在这个时候，就该动用张汉民的警备三旅了，杨虎城希望能利用好张汉民的特殊身份和红军建立联系，再签订一个互不侵犯的君子协定，两家相安无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红25军部队留下的珍贵照片

张汉民心领神会，便派手下张明远去和红25军联系，果然商量好了互不侵犯，甚至还约定了联络暗号："瞄不准不打。"

这个张明远在警备3旅才待了不到一年，对张汉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很清楚，他在和红25军政委吴焕先交谈时，不知为什么透露了一个信息：红四方面军西征路过子午镇时，张汉民俘虏了几百个红军掉队人员。这让吴焕先顿时将张汉民当成了敌人。

吴焕先与徐海东在甘肃两当合影

据时任红25军政治部主任的郑位三后来回忆，红25军的指挥员根本不相信张汉民，为了验证其身份的真伪，便故意给张汉民出难题，让他帮助解决电台、军用地图、医药和机枪零件。张汉民让人把医药和军用地图带给了红25军，但电台和机枪零件属于违禁品，他手里确实没有，就派人专程到上海去买。

由于红25军没有拿到最希望得到的电台和机枪零件，于是就认定了张是投机分子。再加上张的部队一直跟在红军后面，给红军的感觉是"逼我们紧了一些"，红军上下怨气很大，因此红25军就决心打上一仗。郑位三认为，这是因为"他采取了使我们为难的态度"。

在张汉民部任团长的阎揆要是个细心人，他把上峰命令他们围剿红军的电报亲自抄了一份，让两个可靠的特派员去和红军联系，以表明己方的诚意，并一再叮嘱联络暗号是"瞄不准不打"。

阎揆要曾长期在杨虎城部队中开展兵运，后来曾任1野参谋长，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

阎揆要派出的这两个特派员以往已经和红军多次联系，按说应该十分可靠才是，谁知这两人竟然一去不返，原因不明。阎揆要心中有些疑虑，提醒张汉民要注意部队安全，但张汉民对红军深信不疑，继续按原定路线行军。

就在张汉民部进至蓝田县的九间房，正准备埋锅造饭时，突然枪声大作，早已等候多时，以逸待劳的红25军四面出击，警备旅措手不及，顿时伤亡惨重。

张汉民让自己的士兵高呼大家都是自己人，希望双方停火，消除误会。可惜红军这个时候已经认定了警备旅的敌人身份，战士们都已经杀红了眼，导致伤亡进一步加重。张汉民只好组织火力抵抗，给红军也造成了不少伤亡，最终警备三旅被一举击溃，张汉民以下1000余人被俘虏。

张汉民是潜伏多年的"深海"，红军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被俘后张汉民求见徐海东，却遭到拒绝，反被挖苦一番。他说明自己的身份，但红25军官兵根本没人相信他，反而相信敌人报纸上刊登的张汉民曾经处决游击队的新闻，认定张汉民是敌人。在对俘虏的审问中，有一个人迫于审讯的压力胡乱招供，说张汉民是叛徒，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赶走红25军，赶不走就消灭掉，这更是加深了红25军领导对他身份的怀疑，要张汉民让自己的上级联系人写一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明材料。

那个时代的地下人员都是单线联系，张汉民如何能拿出这份证明来？此后的一个月，他被一直戴着黑头套随军行动。

当警备三旅在九间房战斗中溃散时，9团团长阎揆要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当他正在收拾残部时，特派员汪锋（红26军政委）刚好赶到他的团部。

汪锋

总部交给汪锋的任务，是恢复张汉民与组织的联系以及红25军与总部的联系。当汪锋听说张汉民被俘后，赶紧跑到红25军驻地，见到了程子华、吴焕先、徐海东等领导人。汪锋向他们传达了上级指示，并说明张汉民是自己人。程子华等人没一个人认识汪锋，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说的话，于是汪锋也被抓了起来，和张汉民关在一起。

一个多月后，张汉民在军情紧急时被枪决。汪锋跟着部队，被一路捆绑着到了陕北，直到红一方面军主力达到陕北后才证明了他的身份，终于获释。

事后，主席多次就歼灭警备3旅与错杀张汉民一事，对当事人进行严肃批评，后来把张汉民列入了烈士名单。

张汉民被杀这一恶性事件，让杨虎城极为恼怒，认为红军不讲信用，这就使得日后红军在对杨虎城部进行统战时困难重重。主席1936年曾派汪峰去和杨虎城会谈，结果面对杨虎城对张汉民之死的质问而无法解释，直到后来周副主席出面，才算勉强说通了杨虎城。

也许在今天的人们看来，当初红25军的领导似乎有些过敏，但在当时，红25军的信息近乎完全封闭，在极为残酷的斗争中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其实是无可厚非的，谁又能证明张汉民就不是敌人呢？当然，张汉民的冤死和他自身过于自信、过于疏忽有关。如果安排妥当，谨慎小心，这桩悲剧本来是不该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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