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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余晖:大厦将倾的太平军和覆巢之下的苏州城

    2024.05.03 | 历史知识局 | 次围观

    安庆失陷,帝国已渐黄昏

    时间进入到1862年,历史17个月,关乎帝国生死存亡的安庆会战以太平军的全面失利而告终。

    首都天京西面最重要的屏障丢失,长江沿线已无险可守,帝国余晖之下,太平天国败像渐露,哀鸿遍野。

    湘军经过短暂的修整和兵员补充,1862年3月24日,九帅曾国荃率新胜之师由安庆出发,剑指太平天国首都天京。

    让人意外的是,吉字营进军神速,区区两万人马竟能一路势如破竹,旬日之内连克长江沿线数城,于5月底便已直达城郊雨花台,屯兵天京城下。

    湘军兵临城下,天京城中早已过惯养尊处优日子的天王洪秀全,顿时方寸大乱,在临时组织人马出城破敌失败后,不顾忠王李秀成正在松江累败英法军,一日三诏命其回京勤王。

    鏖战日久,难解城下之围

    宿敌最后的决战,终于在天京城下缓缓拉开了帷幕,只是在这之前,太平天国其实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内部问题。

    太平天国后期,诸侯割据、众王纷纷拥兵自重,洪秀全做为太平天国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实际上只控制着首都及周边的少数地区,其能直接调动的太平军也不过天京城中良莠不齐的十万人马而以。

    而做为当时太平军中最大的“军阀”,忠王李秀成不仅在江浙富庶之地建立了“苏福省”,拥兵更达百万之众。

    在帝国即将分崩离析的前夜,作为管辖土地和兵力人数都已经远远超过中央政府的李秀成而言,维持在苏浙地盘的既得利益才是他的唯一想法和根本目的。

    他的核心利益和誓死要守卫天京城的洪秀全肯定是有冲突的。

    这种冲突演化到战略层面,就是一方面洪秀全丧心病狂的命令李秀成不计代价的回援,而另一方面确是忠王的百般推诿、拖延。

    最终的结果,在洪秀全的威逼利诱、恩威并施之下,百般无奈的李秀成只得率太平天国十三王,领三十万大军北上勤王。

    三十万太平军对战湘军吉字营两万人马,胜负似乎没有悬念,只是战争的结果和兵力的对比往往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鏖战46日,意不在天京,更缺乏攻坚决心的李秀成,虽兵力十倍于敌,且武器装备精良,但连日接战竟无法撼动湘军分毫,损兵折将又无可奈何,而一旦得知江浙战事吃紧,忠王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调转人马,直奔自己地盘而去。

    雨花台会战再次失利,天京围城的危机不但没有得到缓解,李秀成的苏福省又面临了新的威胁。

    原来,李鸿章很早就注意到了苏福的重要战略意义,认为:“苏、常、杭、嘉为东南财赋最盛之区,逆众占据四年,征粮收税,取精用宏,且时以财粟接济金陵,转输各路。金陵是其老巢,而苏、常、杭、嘉又为金陵根本。

    为配合天京正面战场作战,李鸿章的淮军一直不余遗力的在苏福制造麻烦,此时趁李秀成北上天京,太平军缺乏统一指挥之机,开始对苏州外围城市加紧扫荡。

    随着忠王的回归,暂时稳定了后方的局面,但洪秀全的诏令又来了。

    “进北救南”,反遭釜底抽薪

    面对天京的困局,并无多少战争指挥经验的天王,异想天开的制定了“进北救南”的作战计划。即进攻两淮地区用以牵制和调动湘军兵力,以达到解围天京的目的,而计划的执行者,依然还是忠王李秀成。

    淮河南北经过历年战争,苗练、捻军处处成圩,人烟稀少,赤地千里,常年身居宫内的洪秀全完全没有考虑把几十万将士带去,如何生存、发展?

    李秀成熟悉两淮,懂得这是一个无人区缺粮区。但君命难违,他也只有无奈的打起精神,再次发兵两淮。

    各位看官老爷可能就要问了,李秀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有富庶的根据地做为保障和依托,为何要一再的听命于洪秀全呢?

    首先在私人情感方面,李秀成对太平天国和洪秀全仍然是忠诚的,这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另外其时李秀成的老母、家眷都在天京为质,忠王的行事多少都会有些投鼠忌器。

    而且此时太平天国虽然日薄西山,但毕竟还是反清势力中最大的一面旗帜,如果不听调遣,不啻公然与洪秀全决裂,到时李秀成的处境和地位都会相当尴尬。

    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忠王都不得不一次次从自己的大本营抽调精锐,来填补天京城的窟窿。

    “进北救南”这种围魏救赵的老套把戏,其实在安庆会战时就被运用过,当时为解安庆之围,太平军四路并进,湘军大本营湖北岌岌可危,但曾国藩依然无动于衷。

    而现在湘军已经包围太平天国首都,不世之功就在眼前,就算李秀成现在打到紫禁城,恐怕湘军都不会有撤军的念头。

    战争的进程一点都没有出现意外,无论李秀成在两淮地界怎么闹腾,曾国藩都处之泰然,清军还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导致太平军路无可休之舍,野无可征之粮,传染瘟疫蔓延军中,饿病人员不计其数。

    迫于无奈的李秀成只能放弃继续北进的打算,但南下返程途中,长江天堑九洑洲又失陷于湘军之手。

    李秀成归途受阻,即无接应又乏舟辑渡江,最后十万精锐的北进大军受困江北,遥望天京城郭,却无法飞渡天堑,几乎全军覆没,最终仅李秀成率残余一万五千人狼狈逃回天京。

    燕雀处堂,不知大厦将倾

    “进北救南”失败,湘军可不会放松进攻的节奏,天京城外战争火热,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苏州告急的文书也像雪片似的送进天京忠王府。

    李秀成向天王恳求,出京赴苏州作战,但洪秀全概不应允。

    李秀成

    洪秀全对李秀成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天京现在需要李秀成来稳定局面、安定人心,而另一方面,手握重兵而又声望日隆忠王始终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说到底洪秀全对外姓将领是不太信任的。

    如果贸然放李秀成回到他的地盘,天京无人主持大局不说,谁能保证李秀成还能继续为他和他的帝国卖命?

    到对于忠王而言,苏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闪失的。

    李秀成经营苏浙多年,富庶的苏福省不但是天京的战略大后方和补给来源地,更重要的是,这里已俨然是李家的私人王国,财富、军队都依附于此。

    苏州是整个苏福省的核心,对于李秀成而言,就是他的“天京城”。

    经过李秀成至少五六次的据理力争,痛陈利弊,洪秀全思虑再三,总算是勉强答应了,但极其可笑的是,需要有条件作为交换。

    洪秀全要李秀成提供十万两银子。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要求,在原则面前,十万两银子成为了解决问题的条件,天京城危在旦夕,身为一国之君的洪秀全心里想着的却是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燕雀处堂,不知大厦将倾!当国家存亡大事变成君臣之间的金钱交易,这样的政权不亡,那才真的是没有天理。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何况经营苏浙多年,忠王李秀成根本也不缺钱,他将天京明瓦廊忠王府所藏银两和家属首饰折算,共约七万银两呈交天王。

    洪秀全最后还要跟李秀成约法三章:四十天内必须回京,所缺银两回来后再补缴;否则,依国法严惩,决不宽恕。

    左支右绌,重镇接连失陷

    当忠王李秀成终于如愿回到苏州时,北部重镇常熟刚刚发生了叛乱,守将骆国忠挟两万士兵献城投敌。

    苏福省的中心是苏州,位于苏福根据地的西南部,东线由太仓、新阳、昆山等重镇拱卫,福山、常熟、昭文则扼守北线。

    常熟的易手,让无懈可击的苏州外围防线出现了缺口,因此,忠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重新夺回常熟的问题。

    1863年1月,忠王督慕王谭绍光、潮王黄子隆等统军往攻常熟,遣会王蔡元隆入守太仓州。

    进攻常熟的军事行动相当顺利,谭绍光三战三胜,很快便率军兵临城下,忠王随即亲赴前线督师,率领太平军昼夜分门进攻。

    城内叛军顿感“势尤危急”,“恐难持久”,岂料常熟即将易手之时,却迎来了淮军的雇佣兵——英国人戈登率领的常胜军主力。

    戈登趁太平军主力包围常熟之机,偷袭了北面要塞福山,然后全军南下,驰援常熟。

    常熟城下,戈登以数门巨炮攻击谭绍光等兵营长达三小时之久,随后步兵发起冲击,淮军和骆国忠叛军乘机反攻,谭绍光力战两日,终因不敌巨炮,撤退苏州,苦战70余日,太平军重夺常熟失利。

    常熟之后,李鸿章命弟李鹤章与程学启联手,分别率部向太仓进攻。岂料又中了太仓太平军守将会王蔡元隆的诈降之计,损兵折将不说,李鹤章还伤及大腿,孤身逃出太仓。

    李鸿章于是又调遣常胜军往攻太仓,戈登仍是以远程大炮开道,两翼配备以来复枪手,向着城墙上的雉堞猛轰,又以炮舰在城外河心发炮助战,太仓城墙被炮火轰出缺口,随即于城内双方数度肉搏,太平军渐渐不支,蔡元隆受伤,无奈放弃太仓,携残军退守海宁。

    太平军最大的软肋,还是单面作战,缺乏水师,没有巨炮装配的兵船横行水面。而太湖流域的苏嘉地区,江河纵横阡陌,没有水师,真可以说是寸步难行,遑论行进、追杀敌人?

    随着装备当时最先进武器的常胜军加入战局,太平军在苏州外围的局面更加被动。而此时大厦将倾,太平军士兵人数虽众,但将士离心离德,缺乏斗志。

    太仓之后,昆山亦告失守,战争的威胁正一步步向核心的苏州城靠近。

    山雨欲来,忠王独木难支

    常熟、太仓、昆山之后,苏州外围的长江边江阴、太湖东的吴江和洞庭东山也都失相继陷,曾被李秀成压缩于上海一隅之地动弹不得的李鸿章,终于有了喘息时间,队伍迅速发展壮大,淮军六万余人,连同戈登六千常胜军,以雷霆之势,直扑苏州。

    此时大敌当前的苏州城中,却已是暗流涌动,李秀成主张让城别走,放弃苏州另谋出路。

    高级将领中,慕王谭绍光意志坚定,主张人在城在,死守苏州。但因之前苏州外围作战的损失,其直属部队只有一万余人。

    而手握重兵的纳王郜永宽、康王汪安均等人,早已被苏州城的纸醉金迷磨灭了斗志,渐生叛降之心。

    在苏州保卫战开始之前,这些人就开始与淮军中的太平军叛将程学启暗通款曲,希望将城池做为投降谈判的砝码,当然也不会同意忠王弃城的想法。

    因为怀有二心,在随后的苏州城防守战中,郜永宽等人便开始出工不出力起来,甚至出现公然抗命的现象。

    李秀成发觉苗头不对,并没有立即采用最强硬的手段去防止部队哗变,因为苏州城内现有守城部队,四分之三都是郜永宽、汪安均的直系部下,这些人沆瀣一气,忠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找到郜永宽等八位将领直接摊牌:

    主上蒙尘,其势不久。尔是两湖之人,此事由尔便,尔我不必相害,现今之势,我亦不能留尔。若有他心,我乃国中有名之将,有何人敢包我投乎

    忠王的表态算是放任和默许了下属的背叛,但这些心怀鬼胎的小人当着李秀成的面,痛哭流涕,发誓绝无二心。

    苏州城外战事焦灼,而李秀成与天王约定的四十天之期眼看临近,无奈之下,忠王将苏州城指挥权交给忠心耿耿的慕王谭绍光,只身返回天京。

    明知此时苏州已是山雨欲来,李秀成这时离开无疑给了郜永宽等人机会,而且更为关键的是,离开之前,李秀成并没有将郜永宽等人貌似已有反心的事,跟谭绍光交代清楚,导致慕王对叛徒们并没有提防之心。

    李秀成的不作为,为不久之后的苏州惨剧埋下了隐患。

    覆巢之下,苏州焉能独存

    12月1日,山月已斜,夜将垂晓。李秀成与谭绍光痛哭相别。

    李秀成离开之后,苏州的控制权实际上已经落到了郜永宽等人手中,并与城外淮军达成协议,让出苏州一门,并由戈登担保,城破之后保全生命财产。

    12月3日,郜永宽等打算诱骗谭绍光上城墙瞭望战况,乘机把他推下,为城下淮军捉拿,但未能得逞。

    谭绍光终于还是察觉了郜永宽们叛国投敌的意图。

    12月4日,就在敌人的隆隆炮火声中,谭绍光于玄妙观慕王府设宴款待纳王郜永宽、康王汪安钧、比王伍桂文、宁王周文嘉及天将汪有为、范起发、张大洲、汪花斑等八人。

    宴会之中,慕王严词指责在坐其他将领卖国求荣的勾当,众人眼看事以败露,汪安钧当即抽出佩刀,直刺谭的头颈,慕王受伤倒地不起,众人一拥而上,割下其首级。

    翌日,叛徒们将谭绍光的首级送与程学启,开门投降。

    苏州虽然易手,但纳、比、康、宁等降王仍然手握重兵,不久之前太仓诈降血淋淋的教训也还历历在目。

    卧榻之侧,老谋深算的李鸿章,岂容他人鼾睡?

    就在这些叛徒们做着加官晋爵的美梦之时,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李鸿章根本没有遵守约定的打算,迎接他们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淮军的屠刀。

    12月6日,在郜永宽等献城投降的第三天,李鸿章设宴、程学启作陪款待降人。

    酒酣耳热之时,李鸿章借机起身离去,程学启摔杯为号,早已埋伏在外的刀斧手一拥而入,瞬间将不知所措的一众人等纷纷砍翻。

    最后,和他们亲手谋害的慕王谭绍光一样,这些可耻的叛徒全部被斩首示众。

    处理完降将之后,淮军的暴行才刚刚开始,几天之内,苏州城内大小王府被洗劫一空,数万投降后手无寸铁的太平军,关进双塔寺后院又被集体屠杀。

    帝国余晖之中,覆巢之下的苏州城,就这样成为了人间炼狱。

    单字解释: 帝 国 余 晖 大 厦 将 倾 的 太 平 军 和 覆 巢 之 下 的 苏 州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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