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打下U-2，岳振华说司机技术过硬，刘亚楼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1963年11月1日，二营再次打下U-2。3日下午，国防部副部长、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和政委肖望东中将，杜平、郭化若中将，兴致勃勃地来到二营阵地上视察。听了营长岳振华的汇报，许世友赞扬二营这一仗打得好！打得巧！打得妙！老将军高兴地同二营的全体指战员谈话，称赞二营“四个第一”落实，常备不懈，练就了一套过硬的功夫，给了二营全体同志很大的鼓励。战士们对这位站在他们面前的能征善战、充满传奇性色彩的、朴实无华的将军由衷地表示出了崇高的敬意。

许世友司令员视察二营时，提出：我们要为二营举行祝捷庆功会。陪同他一起视察的刘亚楼司令员说：“今天许司令员来到二营视察，就是对二营的莫大鼓励，就是最好的祝捷，就不用劳许司令的大驾了。”

许世友司令员说：“那不行，你们空军开是你们空军的，我开是我的。二营是在我南京的防区内打的仗，而且是在我们防区接连打了两次胜仗，我就喜欢能打的部队。这么能打的部队，这么重大的胜利，我们当然要开。”

一、4日上午，南京军区在上饶又为二营举行了一次隆重的祝捷授奖大会

参加大会的除了到二营视察的南京军区的首长外，还有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上将及成钧、王辉球、聂凤智、余立金中将，可谓是将星云集。

许世友上将“代表南京部队党委和全体同志，向击落美制蒋匪U-2飞机的作战有功部队和人员祝贺，向南京空军领导、向空军领导祝贺。”然后，他勉励二营道：“能打仗的部队才是好样的部队，我见了能打仗的部队，我就高兴，我就开心，我就偏爱，就痛快。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争取一个接连一个的新胜利！”讲完话，他向作战有功单位和个人颁发了立功奖状。

从11月1日击落U-2飞机起，11月2日、11月3日二营因为一次战斗而连续两次出席庆功大会。这是二营历史上，特殊的记录。据权威人士称，在我军的历史上，两个大军区级单位为一个小战斗部队同开庆功会，也属罕见。

11月3日上午，刘亚楼司令员还专门率空军首长一行人来视察了部队。随同司令员前来的有：成钧副司令员、王辉球副政委、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聂凤智、政委余立金、集群指挥所司令员蔡永、政委韦祖珍、副司令员张伯华和副政委贺芳齐。

二营参加汇报的是连以上干部和主要的几个参战人员。

首长们各个都很高兴。落座后，刘亚楼司令员马上就打开了话匣子：

“祝捷庆功大会昨天晚上开了，今天主要是来看看部队，也听听你们的战斗汇报。你们己经三战三捷了，也想给你们讲点儿什么。我们也都没有想到战机来得这么快，快得差一点儿把我们搞个措手不及。如果它再提前一天，31日来，恐怕我们就来不及了。这一仗，打得有点儿急，也有几分冒险；但如果不打，也有点儿可惜和舍不得，怕失去机会。成钧副司令员给我打电话说，要下决心打回窜的时候，我向吴法宪政委说，就让成钧副司令员决定好了，一切由他下决心。吴法宪政委很同意。事实证明，成副司令员这个决心下得很对。没有这个，决心，今天我们也不会来二营了。”一席话，说得大家笑起来。

“好吧！抓紧时间，就先汇报吧。”

自然是营长岳振华主要汇报。

他的汇报按时间的顺序进行。他说这次到上饶机动设伏，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过信江桥，他把二营暗夜过信江桥的情景，向刘亚楼司令员叙述了一番。

刘亚楼司令员说：“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有这么惊险的一幕。蔡永同志，你们知道吗？”

蔡永说：“不知道，他们没有向我们汇报。”

“好！这个桥过得好！遇到这个情况，就看指挥员的智慧和勇气了。红军在长征的路上，也遇到过不少险关，好多都是靠一线指挥员的智慧和勇敢克服了。这叫智勇双全过险桥。过了险关是坦途，应该说这是你二营通向胜利的桥。”

岳振华说：“战前我和政委一大早就去上饶集群指挥所参加作战会议去了，部队的战斗准备都是由参谋长宫长春和政治处主任李奎同志组织实施的。由于没有时间对兵器做详细的周、月定期工作检查，也不能组织雷达校飞和实兵演习，这只能靠各部雷达和各发射架把标定搞得非常精确，不能出丝毫差错。他们抓住作战前的有限时间，对一些来不及进行周、月定期条文检查的要害部位和重要环节，反复进行了检查。这次战斗中，三部雷达的方向一致性很好，保证了目标指示的准确性。证明他们抓得都很对。”

刘亚楼说：“你们这两个助手都很得力。他们抓的都是关键。做指挥员的，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的注意重心，放在那些关键的部位和环节上。一个指挥员，永远做不到面面俱到。换句话说，面面俱到了，也就没有重点了。关键的部位，重要的环节抓好了，就具备了胜利的把握。这次战斗，你们在紧急的情况下，仓促上阵，注重要害部位和关键的环节，是正确的。三部雷达和四部发射架标定的一致性很好，这说明，你们的基本功是扎实的，这是一条很宝贵的经验，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才能体现出基本功的重要性。”

岳振华

岳振华说：“这次战斗虽然时间仓促，给战斗准备带来许多困难，但各个战斗岗位上的干部战士都很好地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他们争分夺秒地抢时间，一个上午做了两三天的活，有的问题就是在扩大的检查项目中发现的，排除了故障，消除了隐患。有的车为了做到在战斗中万无一失，在发射导弹的瞬间，采取了一些强制性的措施，以防止高压跳掉，保证了战斗。”

刘亚楼说：“人的主观能动性和高度的思想觉悟，是巨大的战斗力。概括起来讲，我们的地空导弹营的最大特点是：全营一杆枪。这个特点就要求我们各个战斗岗位上的同志们，都要把自己的战斗操作搞好，都要做得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才能形成强大的合力打好仗。这就要发挥集体荣誉的思想。这个思想十分可贵，希望我们的二营要好好发扬，希望全‘543’部队都要大力发扬。”

二、 岳振华醉翁之意不在酒

岳振华说：“U-2侦察了鼎新回窜时，成钧副司令员、集群指挥所的首长命令我和赵彬同志赶回阵地指挥战斗。我坐在那辆老掉牙的苏式嘎斯-67吉普车上，是越着急，越感到车子太慢，实际上车子已开到了最大速度。司机的驾驶技术很熟练，一路上处理了许多紧急情况，保证了安全。赶到阵地进入指挥所时，U-2飞机距阵地只剩下180公里了。只能简要地向参谋长和作战参谋交代了一下作战意图就上车指挥了。”

刘亚楼说：“噢！这又是惊险的一幕。电影里有骑着马赶火车，也有开着汽车超火车的镜头。今天在现实的战斗中，我们的营长岳振华是坐着吉普车赶飞机，汽车轮子跑赢了U-2的翅膀。不是亲身经历，写成小说，人家会说我们是天方夜谭，拍成电影人家会说这是编导异想天开，杜撰的。这个司机不错，平凡的岗位，做出了不平凡的事迹。给他立功了没有？”

岳振华说：“已经给他立了功。”

刘亚楼说：“这样的同志，就是应该给他立功，因为他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

说到这里，刘亚楼司令员“噢”了一声：“你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提个意见，要一部好车子吧！”

成钧副司令员插话说：“一个营一部老式苏吉普是少点儿。他离开会场后，我们也在担心怕他跑不回去，赶不上打仗。”

刘亚楼说：“成副司令员都表态了，好！一个营就再给配一部新进口的嘎斯-69吉普车吧！”

岳振华赶紧表态：“感谢首长们的关怀。”

就这样，战后四个营每营又给配备了一部新的嘎斯-59吉普车。

营长岳振华汇报道：“在U-2飞机距离阵地39公里的关键时刻，松-9雷达突然丢失了目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作战参谋陈辉亭沉着地按下秒表，准确地推算目标距离和方位，进行目标指示。迅速改用目标指示雷达的情报，测出航路捷径。保证了指挥员在最近的距离上打开天线捕捉目标。没有因松-9雷达丢失目标而影响战斗。”

刘亚楼司令员插话说：“我听成副司令员讲了，这一仗在关键的时刻，指挥员和指挥所的工作都很过硬。不仅是指挥艺术和战斗操作过硬，而更重要的是思想过硬；是对党、对人民负责，是不顾个人的风险。无私才能无畏。你们记住：如果从私心杂念和个人的患得患失出发去考虑问题，指挥作战，永远做不出正确的决策。思想过硬，加上指挥和战斗操作过硬；指挥员过硬加上指挥所过硬，这是你们这次战斗取得胜利的基本保证。”

营长汇报完后，刘亚楼说：“这次战斗就大的方面来讲：

“第一，口子押对了。几次的航线都押对了。领导机关在这方面已经比较地有把握了。这次把四个营押在以上饶为中心的两侧也押对了。原本想把部署搞得既可打进，又可打出。但因部队少，拦截的正面宽度不够，做不到既得熊掌，又得鱼。权衡利弊，根据敌机历次入窜往返经过衡州地区的情况，进入航线多在衢州附近，而返回航线多在上饶地区。决定以打敌人返航为重点进行战斗部署。实战证明，这个决心是下对了，这一宝押得很准。集群指挥所对兵力的使用部署，也是对的。

“第二，打敌人返航的决心下得是对的。一是为我们提供了五六个小时的战斗准备时间，使我们争取到了打的条件。刚开始我就讲了，下这个决心时，我们也没有想到敌人会出来得这么快。如果我们的决心是以打进为主，敌人入窜时，我们在部署上虽然能打，但战斗准备未做好，不能打。返航时我们做好了战斗准备，能打了，敌人又不经过我们的战斗部署地带，也打不了，这次战机就失去了。二是返航时，敌飞行员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高空飞行，精神紧张，精力疲惫，思想麻痹，反应迟钝。而我们是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实战证明，我们的决心是对的。

“第三，部队动作快。一号零点进入战备，下午两点就击落了敌机。兵贵神速，就是这个道理。当时，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打仗，我们心里希望敌机到二营上空。果然它来了，这也是冤家路窄，无巧不成书。看来，U-2对你们还不服气，也不怕你们，下一次还会跑到二营的上空来试一试。”司令员的幽默，又引起了在场人们的一阵笑声。刘亚楼司令员接着说：“过去我们打仗，总有那么一些部队，攻碉堡，打硬仗，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什么敌人都能打垮；什么阵地都能固守。我们空军有个老四师、有个王海大队、有个霹雳中队，这里又有个二营。二营一来就能解决问题。我们干革命工作的人，要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留下一点儿痕迹，如果说死了以后有鬼的话，我们见了马克思也好有点儿礼物。”

三、刘亚楼勉励二营，要保持光荣，保持荣誉，要成为“543”部队的一面旗帜

刘亚楼司令员听完了汇报，向二营的全体人员做了一次重要的讲话。他在讲话中勉励二营，要保持光荣，保持荣誉，要成为“543”部队的一面旗帜。

他说：“今天在座谈会上，我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空军党委也正式提出了这个问题。在场的空军党委委员也都一致表示同意，已列入记录。全体同志都要意识到：能在‘543’部队工作，是组织上对大家的信任。二营全体同志要保持荣誉，不要不争气，不要出坏事。不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空军党委把你们放到二营，这本身就是对你们很大的器重，一定要珍惜荣誉。

“现在我们提出一个口号：‘保持二营的荣誉。’怎样保持法？满招损，谦受益，你们要牢牢记住这句话，切不可因取得了一点儿成绩而骄傲自满。主要是听话，听党的话。要很好地读毛主席的著作，要勤学苦练。立功受奖的同志，都是集体的代表。要很好地研究一下，树立集体观念，保持集体荣誉的问题。

“你们要把每次的嘉奖令、贺电、贺信都作为资料保存下来，好对部队进行传统教育。你们不是有个过家门而不入的战士吗？叫刘树桐，来了吗？”

刘树桐出列，向刘亚楼司令员敬了个礼。

“你是什么地方人？”

刘树桐回答：“江西萍乡人。”

刘亚楼问：“多大岁数？”

刘树桐回答："22岁。”

刘亚楼接着说：“好！这样的战士，只有解放军里有；这样的战士什么敌人都不怕。我希望我们二营的干部战士各个都是好样的。”

刘亚楼司令员对二营的一席讲话，与二营的荣誉一起被永久地保留在史册里。

11月7日，空军机关把上报军委的关于《上饶战斗获得胜利的情况报告》送给刘亚楼审批，刘亚楼看完了报告后，亲自加写了下面一段话：

……用“543”部队实施机动作战开始于一九六二年六月，起初是以营为单位单独设伏。今年三月二十八日敌机在我二十基地上空和六月三日在兰州地区上空，虽然两次都被我押准了航线，但是敌机又都在我开了制导雷达以后、进入我有效发射距离之前机动摆脱了。因而判断敌机可能装有收听我制导雷达信号的装置，从而可以随时机动摆脱我之射击。……这就逼使我们的一切工作必须从敌机有这种装备出发做准备。基于以上情况，为了对付敌机机动摆脱，从今年七、八月份开始采取了几个营集团部署的作战方法，但开始还只是把几个营部署在一起，尚未形成完整的统一指挥体系和主攻、佯攻相互配合等一套打法。今年九月二十五日敌U-2飞机在我西安地区三个营的设伏地区钻了空子，才又进一步研究出了在这次战斗使用的组成作战集团的方法。即：建立统一的集群指挥部，确定了四个营统一的作战方案，制定了各营互相配合、主攻与佯攻相结合，以及用松-9炮瞄雷达代替制导雷达求射击诸元，把制导雷达的开机距离压缩到最小限度等等作战方法……

《绝密543》剧照

可以这样来概括我军“543”部队作战方法大体的发展过程：一九五九年北京附近的战斗是完全按照苏联人教给的方法和苏军的射击规则打的；一九六二年南昌战斗，一半一半(一部分方法仍是按照苏联的，另一部分方法则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这次战斗可以说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方法打的。为实行这种打法，导弹和制导雷达的性能都已达到了最低边缘，操作允许时间也达到了最小限度。这一切都再次生动地证明，……只要充分发挥人的因素的作用，则无论情况再复杂艰巨，敌人再狡猾阴险，都一定能对付，都一定能取得胜利。

刘亚楼司令员把空军地空导弹兵对U-2飞机的作战方法的“三部曲”上奏进了中南海，上奏到毛主席、周总理、朱德委员长面前，得到了毛主席的高度赞赏。

毛泽东主席阅过《上饶战斗获得胜利的情况报告》后批示：“很好。”

这项科研成果报到了国家科委，后来在1978年的全国科技大会上，荣获科技一等奖。

二营两次祝捷大会仅仅是再次击落U-2飞机庆典的序幕，接踵而来的是像近一年前一样，全中国各行各业各界人士欢呼胜利和同仇敌汽般的声讨美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和其支持，纵容蒋介石集团窜犯大陆的阴谋活动。声讨声自上至下，此伏彼起，声势浩大。“打得好”可能成为了当时人们口头语言中发生最多的一个词。

而美国政府则同一年前一样，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它的最快反应仍是立即出来旧调重弹。宣称这架飞机不是美国的。

美国国务院新闻发布官菲利普斯说：一日被中共击落的U-2侦察机，“不可能是一架属于美国所有的飞机”。他说：大约一年前，“我们说在1960年7月洛克希德公司同中华民国签订了提供两架U-2飞机的合同。出口这两架飞机的许可证也颁发了。”他说：“不知道是否颁发了向中华民国再出口两架U-2的许可证。”

美联社东京1日电说：“美国承认向国民党中国出售过两架U-2飞机。但是美国政府的态度一直是，它们的使用完全是国民党中国的事。”并称："1962年9月10日国民党人承认失踪一架飞机(去年我击落U-2的第二天)，但没有像北京所说的那样侵犯中国共产党领空。台北现在仍旧这样认为：中国大陆是国民党人拥有合法主权的领土。”这家电台又说： “共产党中国星期五说，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击落一架窜扰上海附近的华东地区上空的一架美制U-2 高空侦察机。这架美制飞机属国民党中国所有。”

为了配合美国的宣传，台湾当局11月3 日23时40分也利用台北“自由中国”英文广播说：“在必要时，可对大陆进行任何侦察，不仅是U-2还有了F-101等等。” ……

U-2飞机，这时在不同意识形态人们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种象征物，它集中了人们复杂的心境与情绪，海峡两岸和东西方较量的历史在这一事件中延伸着——在政治家的眼中，U-2早已不单纯是一架飞机了。

不过，在地空导弹营官兵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领眼中，U-2还是U-2，区别只是这是一架刚被二营击落的U-2。在世人围绕着U-2飞机生发出种种活动的时候，军人们的眼光更多地停留在那堆残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