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英雄好汉还是懦夫小人？都逃不过绝境中人性的追逼

（说历史的女人——第1344期）

自古以来，所谓英雄本色，都只是一种表面现象，或者说是被粉饰出来的表象。

无论英雄也好，好汉也罢，其实都逃不过作为一个人的人性特征。

人性者，有善，有恶，有勇敢，有怯弱。

总之，人性，就是一个对立的矛盾结合体。

以《水浒传》中的好汉林冲为例，恰是最好的代表，其人性反差最为突出。

林冲，在第七回之前的林冲，那时候，那还不是梁山五虎之一的英雄好汉，他还是大宋朝帝都汴京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

作为一名教官，他虽不是大官，但也是吃皇粮的，有漂亮的妻子，有自己的房产，有固定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身份自是比一般平头百姓要显贵得多。

林冲武艺高强，善待妻子家人和朋友，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可是如此一个出色的人物，在人生的一次次变故中，也被逼出了人性的本真底色。

林冲整个人生发生变故的起因很简单，他带妻子到寺庙上香还愿，不料被同来寺庙玩耍的高衙内觊觎其美色，继而有不轨之举动。

这件事处理起来原本很简单，要么忍了，要么像个男人一样暴揍色鬼高衙内一顿。

可是事情的复杂之处在于：小色鬼高衙内背景比较特殊，是高俅的干儿子，而高俅当时官拜太尉，正是主管林冲的顶头上司。

因此，便有了这么一个十分细微的细节：

“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手软了。”（见《水浒传》第七回）

“先自手软”，虽只四个字，却狠狠点出了林冲人性方面的很多东西：

其一是：林冲的价值观问题。

这里的价值观指的是最简单的是非对错问题，妻子被高衙内调戏，对于一个丈夫而言，这无可置疑是错的，必须正面解决，无论是暴揍，还是别的方式处理，必须要还妻子以清白。

但是林冲在处理这个很棘手的问题时，表现得令人十分困惑。原因是，他一开始做出要暴揍色鬼的架势，在这里，其实可以做一个假设，也就是这个色鬼不是高衙内，而是一般地痞流氓的话，林冲肯定不会产生“先自手软”，定是一顿狠揍。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林冲见到是高衙内之后，他原本要为妻子伸张正义的火焰顿时熄灭了。为何转变如此突然？如果单从表面来看，林冲是因为高衙内的干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如果往深处去看的话，这并非林冲的错，乃是他骨子里的奴性使然。

经过千年的儒家森严的等级制度的浸淫，林冲在骨子里的奴性已经深入血液，在见到比自己地位更高的权贵的时候，他本能地就会屈膝、就会“先自手软”。

对错在这里，已经不重要，本能已经在暗中对他叫停。

接着，在高衙内身边的小混混嘻嘻哈哈的劝阻下，林冲要为妻子进行的正义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其二是：林冲的爱情观问题。

在水浒中，林冲和其娘子的感情甚好，从表层来看，甚至有一种爱情的假象。至少，在男尊女卑的时代，林冲与妻子的感情至少表现得比较平等，这已难能可贵。可是遗憾的是，这种依靠儒家伦理维持的爱情太脆弱了。

因此，当牵涉到现实利益的时候，在林冲这里，爱情都是排在末位的。正因为爱情的苍白无力，才使得林冲宁愿妻子当众受辱，也不愿一记老拳打在高衙内的脸上。

其三是：林冲的生存观问题。

从水浒，看历史，或者说施耐庵塑造的水浒人物，都是古代历史人物的影子。所以，在崇尚实用主义的古代，生存的问题永远是第一位的问题。以林冲当时的境况来看，当他举起老拳、又“先自手软”，这个表现是低级人物看到上层人物本能的奴性之外，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便是生存。

在那一瞬间，林冲的大脑是十分清醒的，他深知只要他这一记老拳打下去，自己的饭碗可能就丢了。虽然这个饭碗，在宋代帝国的官僚体系里，是一个小官。但是放在大宋帝国的整个臣民中，他依然还是一个高于百姓的阶层。因此，与其说林冲怕丢掉的是饭碗，不如说他怕丢掉的是高于百姓的那个阶层和身份。这些东西，与娘子受辱相比，显然后者太微不足道了，故此，他“先自手软”，那就算了吧！（毕竟古代男子如果一旦时来运转青云直上，娶妻纳妾都不过是数量的问题了，哪里会在一棵花上纠结半死呢！）

结语：在林冲的一生中，这次事件看似微不足道，对于林冲却是致命的，是改变人生之事，甚至是生死转折之事。

当林娘子成为高衙内念念不忘的心肝的时候，林冲的命运随之突变。他想妥协，已不可能，他被逼到绝境。

到此时，再问林冲：是英雄好汉还是懦夫小人？其实都无意义，因为英雄也罢，小人也罢，终究都逃不过绝境中人性的追逼。

你、我，何尝不是？又何尝不是受尽人性之追逼和煎熬呢！（文/说历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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