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战役，之前受够了窝囊气的晋察冀野战军，一战成名

解放战争进入到1947年下半年，虽然国军仍然在我各解放区、各根据地集结重兵重点进攻，但我各解放区军民顶住了这波疯狂之后，我军已由之前的战略防御，逐渐转入了战略反攻。

而在此之前，华北战场上的晋察冀军区和晋绥军区、东北战场上的东北民主联军，这三支部队的日子都非常不好过。

1945年10月，华北战场，我军集结了晋察冀军区的3个纵队、晋绥军区的5个旅及地方部队，一共投入了14个旅5.3万人的兵力，发起了绥远战役。

我军华北部队在绥远与傅作义部初次交手，却在付出重大伤亡之后，无功而返。

1946年7月，晋察冀军区、晋绥军区再次集结9个旅30个团，共计4.6万余人的主力部队，发起大同集宁战役。

二度与傅作义交手，打了一个半月，我军虽兵力占优，结果却是，攻却攻不下大同，守又守不住集宁，不但没打下大同，反而还把集宁给弄丢了。

集宁失陷，张家口就危险了。

1946年10月，张家口保卫战，晋察冀军区和晋绶军区第三次与傅作义交手，一仗打下来，还是没能守住张家口，第三次败给了傅作义。

随着张家口、承德等多地解放区相继丧失，晋察冀军区、晋绥军区被迫全线回撤。连续的、严重的作战失利，使得我军华北部队的士气大受影响。

部队在撤退途中，每到宿营地，官兵们常常聚在一起议论：“八年抗战，钻了八年山沟。好不容易从日军手中夺回张家口，现在却转手送给了国民党，我们还得继续钻山沟，这打的什么仗呀？”

而关外的东北战场，也是同样的艰难，东北民主联军屡屡失利，挫折连连。

1945年11月16日，山海关失守。

11月22日，东北民主联军一天之内连续丢掉了兴城、锦西、葫芦岛三处战略要地。

11月26日，锦州失陷。从11月16日的山海关失守，到11月26日的锦州陷落，短短10天时间，整个辽西走廊就尽落敌手。

1946年5月，四平保卫战，东北民主联军又再次失利。

四平失守后，长春、辽源紧接着陷落；24日杜聿明攻陷梅龙口、海龙；26日攻占双阳、27日占领磐石、28日再下永吉、29日夺取德惠、30日拿下农安……

至1946年10月，东北民主联军主力北退松花江之后，在南满的根据地，就只剩下了位于长白山麓紧靠朝鲜的临江、蒙江、长白和抚松四个县。

同一时期，只有华中地区的战局，我军与敌军之间，仍然保持着相对的均衡。

华中野战军在司令员粟裕的率领下，45天中连续进行7次战斗，以3万主力迎战敌人12万大军，“苏中七战七捷”，取得了歼敌5.3万人的骄人战绩。

时间到了1947年下半年，全国各大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华北战场上，随着清风店战役的胜利，战争天秤已经偏向了我军。

此时的华北，国军只剩了保定、石家庄等几座大城市。而晋察冀野战军在清风店战役获得大捷，又使得石家庄门户洞开。对于我军华北部队来说，石家庄就是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大战迫在眉睫，国军在石家庄构筑的工事，简直让石家庄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早在抗战时期，日军就把石家庄建成了一座碉堡林立，沟渠纵横，明堑暗壕如蛛网般密布的城市。城内建有6000多个碉堡，分布在石家庄的主要街道和路口上，火力交叉配置，防线犹如铜墙铁壁。

抗战胜利后，国军进驻石家庄，罗历戎的第3军又在原有的城防基础上，构筑了三道防线，形成了三道地下城墙。

第一道称为外市沟，环绕石家庄外城，周长60华里，深7米，宽6米，沟外沿有鹿砦、铁丝网和布雷区，沟内设有明堡、暗堡1000多个，并设有电网。敌军沿外市沟内侧，修建了一圈环形铁路，6辆铁甲列车昼夜不断巡逻。

第二道防线称为内市沟，沟长36华里，深5米、宽5米，沟内遍布削尖了的竹签和木桩。沟外通了电的铁丝网上，设置了美式挂雷，一碰就炸，炸出黄豆大小的钢珠，只伤人，却不会损毁铁丝网和其他工事。

内市沟与外市沟之间的振头镇、城角村、西里村、西焦村、北集村、柏林庄、范村、元村、花园村等等村庄内，还修筑有相互连接的交通壕和各种明碉明堡。

第三道防线，以市区为中心的大石桥、火车站、正太饭店、铁路工厂、发电站等坚固建筑组成了核心工事，其间以明堑暗道相通。

三道防线之外，还分别在大郭村、东西三教、南北翟营和市东北的制高点云盘山等地，大量构筑了工事和火力点，作为警戒阵地。

有了这样坚固稠密的工事，城内又储备了足够的粮弹，再加上重兵防卫，石家庄守军牛气哄哄，自诩：

“石家庄铜墙铁壁，就算是坐守三年，也能固如金汤。”

然而，解放战争的发展进程，却打破了国军的美梦。

时间到了1947年，我军华北部队逐渐扭转了劣势，晋察冀军区部队连战连捷，保南战役、正太战役的胜利，切断了石家庄与保定、太原之间的联系。

10月，罗历戎的第3军大部在清风店被歼之后，石家庄在华北大地上成为了一座孤城，此时偌大的一个石家庄，守军仅剩下了第3军的第32师。

就算加上河北保安第1团、第2团，以及周边19个县的保安大队，兵力也仅仅只有2万余人。

南京国防部不得不挖肉补疮，紧急从保定空运保定绥署独立团及一个榴炮营，以这区区不到3000人的补充，南京国防部的高官们把全部赌注都押在了石家庄的防御工事上。

1947年10月25日，由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主持，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第一政治委员罗瑞卿、第二政治委员杨成武、参谋长耿飚，召开了由旅以上干部参加的“石家庄作战会议”。

解放军总司令朱德，代表中央军委远道赴会，对石家庄战役的准备工作作出了指示。

会议上，当杨得志把清风店战役中，从第3军中将军长罗历戎身上缴获的《石家庄半永久防御工事、兵力部署及火力配系要图》呈给朱德时，图纸右上角醒目的“绝密”两个字，让与会将领们异常兴奋。

在这张图纸上，守军的工事构筑、防御体系、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都有详细标注。有了这张图，整个石家庄的防务部署就一目了然了。

朱德指示杨得志：“复制它几十份，发至各纵队，旅以上主官人手一张，便于各部队了解敌情。”

会议决定，乘目前石家庄敌人兵力较为虚弱之际，马上发起攻击，不给敌人增兵的时间，命令：

1、以司令员郑维山的3纵、曾思玉的4纵，以及冀晋军区、冀中军区部队作为主攻，对石家庄发起攻击。

2、以陈正湘的2纵、独立第9旅、晋察冀军区第3军分区、第9军分区部队，于定县南北地区集结，构筑防线，阻敌来援。

如无敌人来援，则配合主攻部队攻击石家庄敌军外围阵地。

为确保万无一失，朱德让杨得志将被俘的第3军军长罗历戎召到会场，让罗历戎现场对照图纸，结合实地情况，详细介绍各处壁垒应从哪里突破，哪里才是攻击重点。

罗历戎态度极为配合，将整个石家庄的防务情况一一在图纸上向参会将领说明，并指出部队该从哪里攻击、该向哪里延伸、哪里为先、哪里为后，哪里容易突破、哪里较为难攻……

当天的会议上，罗历戎是真正的主角，他更像是我军攻击石家庄的最高指挥官。

11月1日，晋察冀野战军司令部发出了石家庄战役的作战命令，攻击时间定在11月6日零时，首先肃清敌军的外围阵地。

11月5日夜，参战部队隐蔽进入各自的攻击位置。石家庄战役，这是解放战争时期，华北部队第一次针对大型城市发起的城市攻坚作战，之前无此先例，打好打坏，对全军将士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士气上，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11月6日零时，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石家庄战役打响了。按照罗历戎战前对国军防线的详细解说，战斗进行的很顺利。

拂晓时分，郑维山的3纵连续攻占了西郊和南郊的留营、张营、大车行、北杜村、王村、西三教、塔谈村等村庄，

曾思玉的4纵，拿下了东郊和东北郊的柳辛庄、桃园村、小沿村、南翟营、北翟营、谈固村、北宋村、方北村。

冀晋军区和冀中军区的部队，也占领了东南郊的大安舍、大郭村、马庄、西三庄，并包围了位于小安居附近的飞机场。

只要接下来能够夺取飞机场，就能阻断敌人的空中增援，一粮一弹、一兵一卒就别想再能进入石家庄。

所以，敌我双方都很清楚，机场争夺战，将是胜负的关键。

11月6日清晨8时，敌保安第9团，向占领小安居的冀晋军区独立第1旅第1团第3营的阵地扑来，意图夺回该村庄。

虽然，敌我双方都是地方部队，在各自的阵营中都算不上主力，但小安居攻防战却打得异常惨烈。

3营的兵力仅有不到400人，敌保安第9团却有1500余人，面对4倍于己的敌人围攻，3营顽强抗击，十余次与攻入村内的敌军展开白刃仗，刺刀捅弯了，就用手榴弹砸，在巷战中双方阵亡的士兵，大都死于冷兵器……

战至7日拂晓，冀晋军区独立第1旅、第2旅，分别由东北、西北方向赶来增援，两面夹击之下，很快就将保安第9团歼灭。

但此时的3营，仅剩下了50余名战士，营、连、排的干部在战斗中身先士卒，全拼光了。

我军攻占了机场，切断了守军与外界进出的唯一通道，敌军已成瓮中之鳖。

11月6日下午17时，4纵10旅政治委员傅崇碧，指挥部队攻击云盘山。

在一马平川的华北大地上，高不过四五丈的云盘山，也算是一个“庞然大物”了。抗战时期，日军在山上筑有碉堡，罗历戎的第3军进驻后，以山上的一座寺庙作为核心工事，又修建了多座地堡。

山下有两道深壕，守军虽只是一个100多人的保安连，却配有重机枪4挺、轻机枪9挺、60炮4门，配合山下的深壕和山头的暗堡，形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网，很是难打。

晋察冀野战军虽也有大炮，但装备差啊，除了仅有的几门105口径的榴弹炮外，75炮就已经是最大最猛的炮了。

而10旅的炮兵连却连75炮都没有，就两门山炮和几门迫击炮。一通轰击之后，傅崇碧从望远镜里观察损毁情况，发现敌人的工事竟完好无损，傅崇碧气得直挠头。

再来一次，10旅炮兵连那几门小炮又是一轮齐射，硝烟散尽，傅崇碧端起望远镜再看，直想骂娘，敌人的碉堡仍然在那喷着火舌，分毫未伤。

只得上绝招了，老办法，一批又一批的爆破组前赴后继，几十名爆破手的牺牲，终于换来山脚下敌人的几个火力点被端掉。

工兵排进至山脚下敌人的深壕里，刨土挖洞，把一千多斤炸药装填进挖好的药室，一声巨响，山都炸塌了一半，部队冒着浓烟冲了上去，终于攻下了云盘山。

山上的敌人震死了不少，活着的也都是耳鼻流血，失去了抵抗能力，晕乎乎的就成了俘虏。

建国后，傅崇碧将军回忆这场战斗时，说道：

“我们那时，只要有一门105榴弹炮，那几十名爆破手就不会牺牲了……”

云盘上是外市沟外面的最后一个据点，攻下云盘山，傅崇碧让炮兵连把缴获敌人的那4门60炮全用上，从山上往山下轰击敌军驻守的发电厂，一通炮击后，整个石家庄都停电了，阵地上带电的铁丝网就没用了。

这是晋察冀野战军第一次打这样大型的攻坚战，第一天因为缺乏经验，各攻击部队确实是吃了些亏，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经验都是打出来的，没有谁是天生就能够面面俱到。仗打到11月7日，各部队的经验就积累出来了。

石家庄又深又宽的外市沟，就像一条大蛇，蜿蜒围绕在石家庄四周。沟内是各种轻重武器构成的交叉火力，沟外是根本无法接近的一片开阔地，晋察冀的部队又缺乏重炮支援，怎么办？

晋察冀军区弄来了几万把铁锹、锄头，7号下午开始土工作业，几万人抡圆了膀子轮番上阵，一条条“S”形的交通壕就挖成了，逐渐抵近敌军前沿阵地。

数万人经一天一夜的土工作业，至8日清晨，我军所有攻击部队进入到一人之深的交通壕内，敌人的密集的火力网失去了作用。

11月8日下午16时，司令员杨得志一声令下，晋察冀野战军各方向上的攻击部队，对外市沟发起了全线攻击。

3纵7旅旅长赵兰田亲率第20团，首先在外西兵营爆破成功，该团攻击阵地前沿的外市沟被炸开了两个宽约10米的大豁口。

第20团2营顺利越过外市沟，并攻占了敌军前沿阵地，随后向左右两翼发展。1营、3营紧随其后，突入纵深，相继占领了西焦村和西里村。

7旅第21团是第二攻击梯队，越过外市沟后向前推进时遭遇到敌人赶来赴援的一列装甲列车。21团的突击队顶着列车上射来的弹雨，用炸药包将其炸毁后，迅速向前推进，攻占了城角村、洒酒司等战略据点。

16时30分，战斗发起半小时后，3纵8旅政治委员黄文明亲率第22团由西北方向架云梯突破敌人防线；8旅旅长宋玉琳则率领第23团突破正面之敌，攻入振头镇，全歼守敌赵县保安大队。

3纵向西面、西北面突破的同时，4纵10旅也从东北面突破，旅长丘蔚率部突破了外市沟后，迅速占领了义堂村、八里庄等敌军据点。

向东面攻击的部队是4纵12旅，旅长曾保堂率部突破外市沟后，占领了范谈村，继续前插，包围了范村。

冀中军区部队从东南面突破，占领了东三教、槐底，包围了元村、彭村；冀晋军区部队从西北面突破，包围了北焦村。

至9日清晨，石家庄外围的第一道防线外市沟，被我军全线突破。外市沟与内市沟之间的据点除范村、元村、彭村、北焦村四点外，全部被我军攻克，各攻击部队继续向内市沟推进。

防守内市沟的敌军，不再是杂牌地方保安部队了，第3军第32师少将师长刘英孤注一掷，亲自跑到前沿督战。

刘英是黄埔3期生，也算是老资格了，但混得也只是一般般。他深知，外市沟已经丢了，内市沟如果再丢了，石家庄就守不住了。石家庄若是守不住，自己的军旅生涯也就到头了。

11月9日夜，攻下外市沟的我军各部队更有经验了，在夜色掩护下，开始了大规模的土工作业。深秋季节的前沿阵地上，战士个个挥汗如雨。

11月10日清晨，当晨雾散尽，敌军大吃一惊，在内市沟和外市沟之间的开阔地域里，昨天还是平平整整的田野，一夜之间多出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堑壕、交通沟。

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觉得这还不够，为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命令部队继续加固加深壕沟，并一直向内市沟延伸。我军壕沟离敌军防线最近处，仅十余米。

11月10日下午16时，在炮兵的火力掩护下，早已抵近敌军前沿的各攻击部队跃出壕沟，对内市沟守军发起了突击。

16时30分，在西南方向主攻的3纵7旅遇到了大麻烦。

担任第一攻击梯队的主攻团，沿竹梯下到内市沟沟底，还没等把梯子靠到对面的沟壁上，却遭到敌人密集的手榴弹杀伤。

敌32师也想出了对付我军的办法，子弹打不着，就用手榴弹炸。前沿的敌军就等着我军攻击部队下到沟底，我先头部队一旦下沟，再想爬上来就难了……

前沿敌军不打枪了，只见密密麻麻，雨点般的手榴弹“嗖嗖”地扔进沟里。沟内地形狭窄，我军攻击部队避无可避，不到半小时，第一攻击梯队的指战员们就伤亡殆尽，血染沟底。

庆幸的是，担任主攻的7旅遭受重挫之时，担任助攻的8旅却在相邻的区域上成功突破。

攻打内市沟，8旅23团没有釆用下沟再上沟的梯子战术，而是像攻击外市沟一样，依葫芦画瓢，用炸药爆破。

23团把自己的交通壕挖到了内市沟边，填入几百斤炸药，一声巨响后，炸塌了五六米的沟沿，落土使得几丈深的沟壁立即变成了平缓的斜坡，23团立马顺着斜坡突破内市沟，向纵深敌军的防御工事发起了攻击。

16时40分，23团4连在敌“英字”23号至24号碉堡间首先突破。5连、6连迅速跟进，3个连合力击退敌军96团的反击，为后续兄弟部队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16时55分，23团全团突破内市沟，并在前沿巩固阵地，掩护全旅快速通过了这道生死攸关的防线。在突破内市沟的战斗中，因为23团的快速爆破和有效掩护，跟进的后续部队无一伤亡。

承担助攻的8旅打开了通道，担负主攻的7旅当机立断，临时改变攻击方向，全旅沿着8旅开辟出来的这条通道，顺利通过了内市沟，7旅、8旅并肩向纵深发起了突击。

纵观解放战争初期，国共两军所打过的攻防仗，都有一个显著特点，无论谁是攻方，谁是守方。战斗中只要攻方撕开了一个口子，那这一仗就已经注定是守方败了，几乎无一例外。

东北野战军山海关保卫战如此，四平保卫战也是如此，失利的原因就是：防线只要被突破一个点，就会被撕开一条线。

唯有德惠战役是个例外，东北野战军5万余人围攻德惠1万守军，杀进杀出三四次，最后还是攻不下50师少将师长潘裕昆防守的德惠城。以致吉林民间有句谚语：铁打的德惠，纸糊的长春。

眼见石家庄外围最最重要的两条防线，外市沟和内市沟均已被我军突破，敌32师少将师长刘英急眼了，知道自己的未日就要到了，把预备队全都投入到一线，在坦克的掩护下，疯狂地发起反击。

但战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怎样的垂死挣扎都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了。此刻，3纵7旅、8旅已经攻入市区，正在与敌展开巷战。

4纵10旅第29团也从东面突破了敌第94团的防线，推进到了市区中正路。

4纵第12旅、独立第7旅、独立第8旅，也相继攻入市区，占领了复兴路、大兴纱厂、汽油库等地。

11月10月夜晚23时，担任4纵预备队的第11旅也攻入市区，兵分三路，一路沿中正路清剿两侧建筑物内的残敌。一路从民生路向车站攻击前进，肃清沿途还在负隅顽抗之敌。另一路经休门镇直插大石桥，配合友军作战。

3纵的预备队也不闲着了，第9旅沿平安路、机场路方向推进，也向大石桥发起了进攻。

攻入市区的各部队历经20小时激战，至11月12日清晨，整个石家庄市区已被我军占领，仅剩下火车站的敌32师师部、以及第95团残部以大石桥为中心，所构筑的核心防御体系。

大石桥是一座铁路天桥，因用大块大块的长方形石头修成而得名。桥洞已被敌军堵死，两端都建有暗堡和围墙，这是敌军在市内的最后一座堡垒了。

11月12日上午8时，最后的总攻开始了，郑维山的3纵从西、西南、西北方向对大石桥发起攻击。曾思玉的4纵从东、东南、东北方向，对敌人核心工事发起攻击。

打了两个小时，4纵司令员曾思玉突然接到10旅政治委员傅崇碧的报告，说敌32师少将师长刘英已被10旅抓获。

曾思玉惊喜之余，却感到奇怪，敌人的阵地还没有被我军突破，怎么最高指挥官就已经被我军俘虏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傅崇碧电话里讲，攻击发起前，趁着天还没亮，傅崇碧带着团以上干部，到前沿观察地形。

担负警卫任务的是10旅30团3营9连1排，排长是周柱海。周柱海带着1排在前方搜索前进，悄悄摸了两里路，发现一段铁路边有个小车站，正要上去摸清情况时，车站那边的敌人哨兵就开火了。

一交上火，就发觉敌人的火力很弱，其间还夹杂着手枪的声音，1排往上一冲，原来这就是敌第32师的临时指挥所，师长刘英醒过神来，正要去摸枪，1排排长周柱海的枪口已经顶到了他心窝上，

和刘英一起被俘的，还有另外两个少将，一个是副师长，一个是参谋长。

第32师临时指挥所旁边驻有敌军的半个警卫营，这帮家伙的反应很慢，枪声响了好一会了，才发现指挥官丢了，赶紧向1排撤退的方向追去。

但1排撤得很快，既然逮着了几个大家伙，岂能再让敌人夺回去。敌警卫营追了一截，见再往前就是解放军的防线了，便不敢再追了。

傅崇碧把手电筒打亮，见为首的三个俘虏军服笔挺，还都肩扛一颗金星，中间那家伙体态稍胖。

傅崇碧猜到此人必是32师少将师长刘英，一审之下，果不其然。

傅崇碧对刘英说，大石桥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马上下命令，叫你的部队投降！

刘英嘴硬得很，说道，我已被俘，他们就不会再听我的了。

傅崇碧大怒，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说，我是前线指挥官，我命令你，让你的部队投降，你敢拒绝，我就崩了你！

刘英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纸笔，给大石桥、火车站、正太饭店的守军写下命令，让部下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解放军保障全体官兵生命财产不受侵犯。

傅崇碧叫了三个被俘的校官把这几张纸分别送出去后，马上就给4纵司令员郑维山打去了电话，汇报情况。

郑维山听傅崇碧讲完情况后，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遂命令部队对敌军残部围而不攻，给他们一点时间做出抉择。

11月12日中午11时，大石桥、火车站、正太饭店的敌人停止了抵抗，举着双手走出阵地，向我军投降。

内市沟和外市沟之间，还有4个据点未被攻破，下午14时，这残余的最后一批400多名敌人向北逃窜，被2纵4旅全歼于灵寿以东地区。

战前，国军自诩的“可坐守三年”的石家庄，仅6天6夜，即被我军攻破。

朱德总司令嘉奖参战部队，并赋诗一首：

《喜闻收复石门》

石门封锁太行山，勇士掀开指顾间。

尽灭全师收重镇，不叫胡马返秦关。

延安新华社于11月16日，发表了解放石家庄的社论：

“这是一个重要的胜利，并且是今后一连串胜利的开端。

此次石家庄守敌达两万以上，并得到美国供给的蒋匪空军积极援助，然而仅仅6天，该城即被攻克。在突破敌人每一阵地时，每次只需二三十分钟。

蒋军的士气是异常低落了，而我军的军事技术，多谢蒋美运送的新式武器，已经空前提高了。”

清风店战役、石家庄战役的接连胜利，我军华北部队一扫之前长达两年时间作战失利的阴霾，晋察冀野战军更是由此一战，昂首挺胸地步入我军主力部队的行列，成为我军野战军五大主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