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山五壮士葛振林：晚年享受正师级待遇，聂帅、杨成武亲自接见

引言

我们认为胜利是伟大的吗？诚然如此，但在我看来，当失败不可避免时，失败也是伟大的，而且死和绝望也是伟大的。

惠特曼《给一个遭到挫折的欧洲革命者》

而狼牙山五壮士的义举正是如此悲壮和伟大。五壮士纵身一跃，死得其所，无畏无惧。

幸运的是，这五位壮士并没有全部牺牲，挂在小树上的宋学义和葛振林却非常意外地幸存下来，而我们今天的主角，正是葛振林。

经狼牙山一战后，葛振林幸存下来后，那他后来的命运如何？

图|狼牙山五壮士电影照片

01 狼牙山战役

云雾缠绕、陡峭嶙峋的狼牙山位于河北省易县西南部，主峰海拔1100米，属于太行山脉五台山的一个支脉，因“群峰耸出，状如狼牙”故名狼牙山。

自古以来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狼牙山北边的易水河，正是因燕国义士荆送别燕国太子丹时吟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得名。

正是这慷慨悲歌融入了易水河，浸润了这里的儿女，也铸就了他们坚韧不拔的品格。抗日战争爆发后，无数青年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与敌人进行了不屈不挠地斗争。

抗日战争时期，狼牙山是晋察冀军区一分区的属地。1939年，抗日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为了巩固后方，日军加紧了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

当时，杨成武是冀中一分区的司令员。为了研究克敌之策，他从“三打祝家庄”的故事中得到了启发。

狼牙山地区山水相连、沟壑纵横、既有隐蔽的奇峰、山洞、险石，死路、山道复杂多变，也有弯弯曲曲的山路，和祝家庄的盘陀路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稍加改造，就能成为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地。

图|狼牙山

1939年春，杨成武亲自带一行人来到狼牙山，先查看了许多山上的险要之地和隐洞。勘察结束后，军分区拟定了改造狼牙山的计划，并组织人民群众和部队对这一地区进行了改造。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狼牙山已经成为我军自由周旋的阵地、敌人的迷魂阵。

此后，地方机关和周围的群众遇到日军的“扫荡”，只要钻到山洞里就能保证安全，小股的日军也不敢轻易踏入狼牙山。同时，杨成武也意识到：

这也并非是长久之计，敌人熟悉地形后定会有报复行动。

果然，这一天马上来了。

1941年9月24日，日本指挥官高见率领3500多人日伪军，先是将狼牙山地区的各山口堵住，随后分兵九路，在大炮、飞机的掩护下对狼牙山进行扫荡。平时，定兴、易县、满城徐水百姓们以为遇到“扫荡”，躲进狼牙山便没事了。

没想到这次“扫荡”的规模很大，飞机对山地、村庄一阵狂轰滥炸，前来躲避的人也特别多，一下子涌入了两万多人。

但当时山上的战斗部队除了一分区一团七连外，只有四支地方游击队。

图|遭受日军扫荡后的村庄

在当时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杨成武预估：

游击队边打边撤完全能突出重围，但百姓们这么躲着并非长久之计，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组织群众干部疏散，组织部队进行突围。

于是，杨成武马上指示还在山上养病的团长邱蔚并让他负责组织突围行动。同时，军分区立即调动情报和侦察人员了解军情。很快，情报便汇总过来了，敌人的位置和兵力部署已经一清二楚。杨成武再次给邱蔚打电话并通知：

“我调二十团和三团从上、下隘刹和岭西打出去，猛打管头、娄山、松山 和周庄一线的敌人，让敌人误认为我们主力要同他们决 战，从而把九莲山和碾子台那一路敌人吸引过来。敌人如果中计，就会敞开一个几公里长的口子，你们就可以从这里突围出去。”

此外，杨成武还指示邱蔚：

在山上留一个连，争取打到25日中午，诱使敌人以为山上还有我军的主力，再从盘陀路上秘密撤离。

图|杨成武将军

在杨成武的部署下，邱蔚按照部署进行突围。与此同时，日军正在我军改造过的盘山路搞得晕头转向，在狼牙山山沟中乱窜乱闯。趁着这个有利时机，杨成武指挥部队在黄昏向敌后方发起了猛攻，敌人慌乱中请求回师增援。

得到这一情报后，邱蔚赶紧命令让七连作后卫，自己则带着部队掩护群众和干部们撤离。同时，他还对七连指示道：

一定要想尽办法拖住敌人，明前12点之前不准敌人越过棋盘坨！

24日晚上，邱蔚带着两万多群众和四个县的干部们在敌人的眼皮下悄悄转移。第二天清晨，日军开始向狼牙山发起进攻。此时，七连的主力在棋盘坨主峰下面，敌人的必经之路上预埋着地雷。

敌人遭到重创后，大部分群众已经安全撤离，七连也准备撤退。撤退前，他们将拖住敌人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六班。连长刘福山再三叮嘱班长马宝玉：

“一定要想尽办法坚持到中午，最好将敌人引至棋盘坨！”

图|邱蔚（1913—1957）湖南省浏阳县人，新中国解放军少将

02 五壮士跳崖后，葛振林幸运存活

此时，七连六班只剩下9名战士。马宝玉考虑到带着机枪爬山不是很方便，便让机枪组连队撤了，

只留下5名战士，分别是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战士胡福才、胡德林、宋学义。

在班长的带领下，战士们朝着棋盘路上边引诱、边埋雷、边阻击、边撤退。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马宝玉感到有些饥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勉强充饥后，5人先后爬上了狼牙山主峰棋盘坨。

也是在这时，敌人就像疯狗一样冲上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手榴弹和子弹已经没有了。好不容易捡到一颗手榴弹，班长也没舍得拉弦。后来，葛振林才意识到班长这是留在大家用的。

眼看着敌人马上就要上来，班长马宝玉只能咬牙将这颗手榴弹扔出去，命令战友们撤退。

当时，他们周围三面都是悬崖，前崖到后崖只有五六十步，撤到哪里呢？

此时，五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信念：

绝对不能当俘虏

。随后，马宝玉和葛振林商量了一会，拿出一个小本子，在膝盖上悄悄写着什么。

图|狼牙山五壮士

随后，两人喊来其他人，班长马宝玉郑重说道：

“同志们，我和葛振林都是共产党员，以前我们对你们的照顾和帮助不是很够，但这次战斗证明你们已经是合格的共产党员了。将来你们若能找到我的尸体，就能在我的口袋中看到我和葛振林介绍你们入党的信件。现在，就让我们用实际行动表示我们对党的忠诚吧！”

随后，马宝玉正了正自己的军帽，就像发起冲锋喊道：“同志们跟我来！”瞬时间，狼牙山的峡谷中回荡着一阵阵气壮山河的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

话音刚落，五人便一个一个跳下山崖。

与此同时，山下的杨成武也在观察着五人的情况。后来，杨成武回忆当时的心情说：

“仿佛有人把我的心突然掏走了一样，我屏住呼吸，似乎听到了一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依稀可辨的声音——那是激战到最后时刻的异常壮烈的呐喊！”

没多久，杨成武收到汇报：“5名战士宁死不屈，砸坏了枪支，纵身跳下山崖了！”当时，大家都以为这5人都已经壮烈牺牲了。因为当天夜里，部队组织了营救并没有找到五人的尸体。

图|五壮士跳崖处

到了26日晚上，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

葛振林和宋学义已经带伤归队了！

原来，他们五人跳下山崖后，葛振林和宋学义被树枝挂住幸免一难，但还是摔晕过去了。两人成功获救后，被送到卫生队进行疗养。

好在葛振林只是摔坏了脊柱，没多久便痊愈了，宋学义则伤得重一些。其他三人则被当地的村民找到掩埋，后移葬到北娄山烈士陵园。

事后，司令员杨成武和聂荣臻司令亲自给两人颁发了军区的银质奖章、分区的青年奖章等奖品。从此，“狼牙山五壮士”的称号便广为流传。其实，葛振林认为自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战士，自己做的这些只是一名共产党员在危急时刻应该有的举动和行为。

03 葛振林后来生活如何？

葛振林是河北曲阳人，1917年出生于党城乡喜峪村，至于自己出生的时间到底什么时候他本人也记不清了。从小，他便是在苦水中长大的，七岁那年便没了母亲，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

1927年，葛振林来到当地小学读书。后来因为家境实在困难，只能回家种地，常年替人放羊。由于家中没有房子住，每天放猪回来只能到处找窝睡，常常只能在村外的牛棚子里过夜。

图|青年时期的葛振林（右）和宋学义（左）

好在八路军来到他们家乡，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在地下党的领导下，葛振林早年便参加斗地主、打恶霸的斗争。八路军在他所在的村中成立了各种组织，他便成为民兵队长，带着民兵们征粮运粮，减租减息，支援前线。

1938年2月，葛振林正式加入八路军，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分配到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七连六班，直接投入到抗日战争中。

抗战期间，他先后参加了东庄、阜平、宋城、大龙华、南坡头、黄土岭、百团大战等大大小小十几场战斗。

在黄土岭战斗中，葛振林身负重伤，但还是坚持着不下战场。在路东运粮战斗中，他带着全班战士架设桥梁，为运粮部队开辟了通道。

在袭击管头村的战斗中，他带着两名同志受命化妆为农民深入敌阵进行侦察，但他们在清晨天色刚亮返回时，不小心被日本鬼子觉察到，他们只能躲进村子里，日军只能将村子包围了，嚷嚷着让村民交出八路军。

见上千名群众没有一个人说话，日军便将一位青年村民拉出来用刺刀将其刺死了

。见此情形，葛振林心中不由得义愤填膺，但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便只能强压住怒火，隐蔽在群众当中，他还是在当地妇女的帮助下，才成功躲过了敌人的盘查。

图|葛振林加入八路军前住过的老屋

经过狼牙山上的这次战斗后，葛振林从此声名远扬，但他并没有骄傲，1942年，葛振林来到抗大二分校学习深造，在革命知识和文化知识的滋养下，葛振林变得更加成熟了。

1943年12月，葛振林从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张家口警备司令部担任参谋，先后参加了百团大战、平津战役、清风店战斗，屡屡建立战功，多次受到嘉奖，见证了新中国的建立和革命的胜利。

1951年，他被调到湖南军区独立十六团，被提拔为副营长。此时，志愿军正在朝鲜作战，葛振林也渴望着随时能参战。

只不过，组织留给他一项新的任务：率部参加荆江的水利工程建设。

对于葛振林而言，只要能有机会建设祖国，他就做什么。

起初，和他一起的战士们怎么也想不通，葛振林身先士卒，一方面耐心做战士们的思想动员，一方面身先士卒，和大家一起挖土抬土。在他鼓舞下，全营的干部们干劲十足，和兄弟部队团结协作。经过几个月的奋战，终于高质量完成了工程的建设任务。

1959年，北京八一电影制片筹拍电影《狼牙山五壮士》

，特地请来葛振林和宋学义并将其请到制片厂招待所，希望让他们协助拍摄这部电影。

图|葛振林、宋学义与李元忠道士

两位老战士听说难得有机会见面，欣然地答应了请求。

在制片厂，两人耐心地给导演和演员们回忆了当年那场狼牙山战斗的经过。

说道激动时刻，两人止不住热泪盈眶，在场的人都无不为之动容。

《狼牙山五壮士》一经播出，引发了热烈的反响。从此，五壮士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记得，在战火的硝烟中，其中一位战士慌乱中抓起一个象棋袋子并将其掖在腰间。

在那样的危急关头，他还忘不了象棋，可以说是一个棋迷。而这个战士的原型，正是葛振林。

后来，记者在采访葛振林时说起这个细节，他直言道：

“这个情节是作家编的，但爱好象棋确实是真的。

不过在那个时刻，我不会带着象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鬼子，把鬼子引上山去！”

在当时异常艰苦的战争年代中，部队经常行军打仗，要求行装尽量要轻，但葛振林只要一有时间便掏出象棋和别人对弈。

图|葛振林和余药夫多年后重回狼牙山

1963年，葛振林调任湖南省衡阳军分区后勤副部长。在岗位上，他一直兢兢业业，一直到1981年从岗位上退休，享受正师级待遇。

退休后，他一直担任衡阳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时常在各所学校给孩子们讲革命传统、讲战斗故事、谈人生理想……

在他退休后20多年间，葛振林先后在200多所学校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国防教育，累计作了400多场报告，用书信联系了全国各地数万名青少年。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教育下一代青少年不忘革命传统。在学校作报告，他从来不收礼物或者金钱，拒绝高标准接待。

04退休后生活如何

在外面，葛振林以革命传统教育他人，在家中同样以身作则教育自己的家人。

但有点不同的是，他从来不在家中提及自己的光辉事迹。

葛振林一共有4个儿子，除了其中一个在部队当兵之外，其他都在工厂当普通工人。后来两个儿子先后下岗，但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向组织开口帮忙。

图|余药夫和余葛振林合影

对此，葛振林对家人说道：“你们不要怨恨我，我从来不会动用自己的权利为自己和他人办私事，不然我们这一个50多口人的大家，怎么也有几个在外面工作的，不会都呆在家中种田。”

1983年6月，杨成武将军和聂荣臻在时隔多年后接见了葛振林，同他进行了亲切的交谈。

交谈中，聂荣臻关心问他：“家中有什么困难，有没有什么需要党和国家帮助的？”葛振林只是疏导：“没有，没有困难！”

葛振林一生安守清贫，勤俭节约。他和老伴住在单位分配给他的一间不足120平方米的院落中住了40年。在这四十年中，屋子中布置陈旧，一直舍不得添新的家具和家用电器。

图|1983年6月，聂荣臻与杨成武在北京会见葛振林

2004年11月，已经87岁高龄的葛振林身患重病住进了衡阳市169医院。由于天气寒冷，护士担心他不小心感冒，便给他打开空调，但葛振林知道后总是让关掉，并说：

“这种天气也不是很冷，你们也用不着帮我开空调，能省些电就省一些，这都是国家的财产啊！”

2005年3月，葛振林病危的消息通过媒体在社会上传播开来。社会各界和家乡父老乡亲听说此事，许多人都给他写信或者打电话问候。

只不过病魔无情，葛振林终究还是因肺部感染引起器官衰竭医治无效，于3月21日去世，享年88岁。

这位用毕生心血和精力奉献给爱国主义教育和祖国革命事业的民族英雄，终于无怨无悔的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图|葛振林追悼会

英雄去世后，按照葛振林的生前的愿望，他的骨灰一部分葬在故乡曲阳县党城乡喜峪村，一部分安葬在衡阳市烈士陵园，永远接受人们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