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攻打牛驼寨，炮兵们自己扛上炮筒、炮架和炮弹，打冲锋

“不登牛驼寨非好汉，不破寨门非英雄！”

1948年，太原战役。按照徐向前司令员的命令，七纵在司令员彭绍辉、政委孙志远的率领下，乘夜色隐蔽地向太原东山挺进，准备割断阎锡山的“咽喉”……

部队到了上下阳塞，还没有放下背包，彭绍辉司令员就领着独三旅、独七旅、独十二旅的旅长到店子底，观察牛驼寨的地形，但山高路远，在望远镜里看不清楚。彭司令员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说：“再往前走走行不行？”侦察参谋说：“不行，前边就是敌人的碉堡了！”从司令员的脸色上，看到他有几分心急。阎锡山有800门大炮，碉堡星罗棋布，如果对牛驼寨的地形不熟悉，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

一、独七旅旅长傅传作亲自前往阵地侦察地形

回到纵队司令部后，彭司令员笑着问独七旅旅长傅传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么？”傅传作说：“司令员，什么困难我们都能战胜，我想在今夜亲自去看一下地形。”彭司令员说：“用不着你去，派侦察科长去就行了！”经傅传作再次要求，司令员看了一下孙政委，用他仅有的一只手拍着傅传作的肩膀说：“要打好仗，侦察好地形是最重要的一着。也好，你去吧！但路上要小心罗！要特别注意隐蔽。”

时年34岁的傅传作，湖北石首县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三军第九师便衣队队长、红二军团第六师十八团连长、副营长、龙山独立团营长、第四师十二团营长、团参谋长、团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O师三五八旅七一五团营长、独一旅二团团长。解放战争开始，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独一旅副旅长、晋绥军政干校教育长、西北野战军第一纵队独七旅旅长。

1948年10月15日晚上，傅传作和两个侦察参谋，穿着山西老乡的破棉袄，腰里别着驳壳枪，背着粪筐，在地下党员老赵的带领下，向牛驼寨出发了。

冷飕飕的秋风，吹得干树叶子哗哗地满山飞滚。傅传作他们在漆黑的夜里，摸过山沟，攀过山梁，一直往敌人的碉堡缝里钻。深夜3点钟，到了牛驼寨对面的一道山梁上，这里和牛驼寨只隔着一条沟，但因天黑，什么也看不见。

冷风像刀子一样往身上扎。山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他们伏在冰冷的山坡上，等待着黎明。一会儿，东方发白了，他们边看地形边数寨上的碉堡。从左边山头上数，以10号碉(炮碉)为中心的10号阵地上，有1、2、3、8、9、10号碉。10号碉最高，像一顶帽子盖在阵地上；在10号碉东南，有4号碉，这是敌人用古庙改建的，又称“庙碉”，是牛驼寨上的核心阵地；在阵地的东面，有以5、6、7号碉为骨干的前沿阵地。

这三个大阵地，互为犄角，步机枪火力均可直接联系，相互间除一个大鞍部外，深沟断崖，彼此隔绝，各自又形成一个独立的作战阵地。敌人在每一个大碉堡周围，都筑了很多明暗的小碉堡；在小碉堡前面，是10来米高的峭壁；再向前，是10数层台阶式的劈坡，上面架着两米来宽的铁丝网，铁丝网附近，埋有地雷。

牛驼寨上的地形看清以后，傅传作等怀着高兴的心情，急忙返回。

傅传作回到司令部，向首长报告了敌情。彭司令员和孙政委为了迅速突然出敌不意，根据徐司令员的命令，决心马上进攻牛驼寨。令独十二旅包围榆林坪，保障独七旅的右侧后；独三旅直插孟家井，攻占石柱沟，保证独七旅左侧。

二、出其不意，战士们上了牛驼寨，把敌人打得一塌糊涂

10月17日傍晚，独七旅顺着隐蔽的山沟向牛驼寨出发了。全旅指战员，每人除携带武器、弹药和干粮外，什么也没有带。炮兵们更干脆，把拉炮的马卸掉，自己扛上炮筒、炮架和炮弹。他们说：“谁说炮兵不能打冲锋！”

天渐渐黑了。越接近敌人，战士们的脚步越轻。快接近榆林坪时，前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独十二旅和敌人接火了。

部队从榆林坪、庄子上之间插入，沿着山沟继续向西南前进。夜12时，部队来到旅长傅传作看过地形的山梁上。1时30分，独七旅二十一团分两路向敌人展开了猛攻。突击队员很快把梯子靠在峭壁上，敏捷地攀登上去。由于峭壁太高，还差一人高上不去。机智的战士们，第二个肩顶着第一个，第三个又顶着第二个，一个蹬着一个的肩膀上去了。战士们冲到敌人碉堡跟前，有些敌人还在睡觉，没出被窝就被炸死了，有的光着屁股在交通沟里乱跑，真打了个痛快。

一营攻占5、6、7号碉后，二连主动地向10号碉(炮碉)发展，七班担任投弹组，八班担任突击队，在运动中和一群敌人碰头了，七班一顿手榴弹，就把敌人打得缩了回去。再向前一冲，七班被铁丝网挡住了，全班这时很着急。班长朱海珠，绕过铁丝网，由南面用刺刀挖踏脚孔攀登上去。一接近碉堡，就把敌人的观察哨俘虏了。他边监视俘虏边投弹，只听敌人的指挥官大声喊着：“架机枪、架机枪！”朱海峰一听：“啊，还没架好机枪哩！”他一个人高喊着：“冲啊！冲啊！”边喊边向敌人投手榴弹，随着烟雾和爆炸声，他冲进了敌群。朱海珠摸上敌人的一挺机枪，“哒哒”地向敌人扫射起来。最后，他和全班战士们胜利地占领了10号碉。

战士们上了牛驼寨，把敌人打得一塌糊徐。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天空升起了一颗颗红色的信号弹。傅传作和政委曹光琳望着这些信号，高兴得不住地喊：“攻下来了！攻下来了！”接着，二十一团果然来电话：“除4号碉(庙碉)外，其它碉堡全部占领。”

当独七旅向牛驼寨发起进攻的同时，其他部队在城南、城北和东山脚下，一齐向敌人展开了猛攻。据俘虏说，当独七旅攻上牛驼寨，阎锡山的亲信向他报告情况时，他揉着睡眼，满不在乎地说：“这不可能，共军的主力正在城南集结，他们能插翅飞到牛驼寨？”可是，他穿好衣服，打开窗子，听到东山上的枪声时，气得暴跳如雷，一口一个混蛋，大骂他的东山守备司令王效曾。

战斗仍在继续，忽然十九团仇太兴团长给旅长傅传作来电话说：“二十一团撤离阵地过早，我团三营只接管了5、 6、7号碉堡的阵地，其它碉堡又被敌人反扑重占。”傅旅长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心里一紧：好容易占领了牛驼寨，因交接不严，叫敌人钻了空子，给防守上造成很大困难。傅旅长命令：“接多少守多少，一定要守住！一定要守住！”

天渐渐亮了，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战士们加紧修筑工事。每个人都明白，在这光秃秃的山包上，没有工事是守不住阵地的。

9点多钟，敌人开炮了，一阵猛烈的轰击后，敌人约有个把连的兵力开始反扑。敌人要越过一条大沟，才能接近独七旅的阵地，等敌人爬上沟边时，战士们就用机枪猛扫。就这样，第一天，十九团三营击退了敌人4次反攻。

太阳沉没西山，敌人的炮火不断地向后方轰击，企图切断独七旅的联系。傅旅长和曹政委、兴副旅长及十九团的干部，沿着山梁，爬上了牛驼寨。视察阵地后，根据敌人白天反攻的方向，决定加强6、7号碉堡之间的防御。

第二天上午9点钟，敌人又开炮了。从隆隆的炮声中，可以听出有山炮、野炮和榴弹炮的响声，看样子，阎锡山想拿出“家底”要拼一家伙了。敌人一直打了两个多小时，观察所报告说，阵地上共落了2500多发炮弹。傅旅长从望远镜里凝望着5、6、7号碉，整个阵地上，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急摇电话机，想问二营的情况。电话线已经被炮弹打断，傅旅长叫来通信排长说：“敌人的大炮打得很凶，两条电线都被炸飞了。”政委插话说：“把所有电话线都用上，两条不行，接它四条、五条。”

这天，敌人共向独七旅阵地打了6000多发炮弹，进行了15次冲锋，但他们除扔下一堆一堆的尸体外，连一寸阵地也没夺去。

三、敌人再次疯狂反扑

夜间，在炮火轰击下，旅直属机关的干部，一齐向阵地上背弹药。东山下的群众听说要解放太原，自动组织起来支援前线。有的送水，有的送饭。他们听说山上修工事没木料，马上卸下门板，找出所能用的木料，纷纷送到阵地上。2000多农民川流不息。一个胡子白刷刷的老大爷激动地说：“只要打阎锡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部队越战越猛，彭绍辉司令员不断来电话表扬。当他问傅旅长有什么困难时，傅传作说：“再给我们些手榴弹，希望兄弟部队赶快打下小窑头、张兰村，打掉敌人对我们的威胁。”

已经是第四天了。太阳刚刚露头，敌人的飞机就来了。4架敌机，轮番轰炸扫射。接着，敌人的南、北炮兵群和城内的炮兵阵地，一齐向独七旅阵地开炮。炮火一直打了三个来小时，胡宗南美式装备的三十师也冲上来了。这时，全营不分干部战士，从虚土里拔出枪支，刨出于榴弹箱，一边甩手榴弹，一边象猛虎似地冲下去，用刺刀和敌人拚成一团，把冲上来的百十个敌人刺倒。这里，沟下边的敌人，也开始冲锋了。机智的战士们，把整箱的手榴弹，拉开其中几个手榴弹的弦，用脚猛蹬下去，在敌群中爆炸。就这样，把四五百敌人，全部报销了。

疯狂的敌三十师被打垮后，敌人的炮火打得更凶，以日本鬼子为骨干的十总队残部，也上来替阎锡山充当炮灰。这些当年穷凶极恶的法西斯侵略者，也被打得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又垮了下去。

眼看胡宗南的美械装备三十师垮了，以日本鬼子编成的十总队也垮了，阎锡山灭绝人性地开始放毒气弹。阵地上，顿时臭气冲天，战士们一个个捂着嘴，呛得喘不过气来，许多战士中了毒，躺在炮弹坑里，浑身抽筋。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手榴弹……。这一天，敌人连续反扑七次，阵地落弹万余发，工事被毁，主阵地焦土盈尺，弹痕遍地，树无完枝，炮弹片铺地一层。

操着赣南口音的旅政委曹光琳向坚守阵地的战士们高喊：“为了山西！为了华北！为了全中国的解放，坚决守住阵地！人在阵地在！”这位在红军时期就担任政治宣传员的“老政工”，在战地上发挥着政治鼓动的作用。

牛驼寨的攻占，突破了阎锡山的内防线，对太原城威胁很大；而小窑头、淖马诸点，未按预定计划占领，使牛驼寨形成孤立突出之势，所以敌人用重兵反扑争夺此点。由于独七旅伤亡重大，经连日给敌以重大杀伤后，于21日夜，弃守牛驼寨阵地，转至以东严阵以待。

战事紧张，指挥员更紧张。

连续数日，徐向前司令员很少休息，白天，有时长久地站在侦察要图前。行路困难，便坐着担架，到前沿阵地察看地形和检查部队的各种准备工作。多次指示炮兵：选择火炮射击目标，应避开那些即将归属于人民的发电厂、火车站、医院等重要设施。他到前沿巡视，山势险峻，不好坐担架时，便自己拄根棍子攀登。指战员看到他，既受到鼓舞，又为他的健康担心。徐向前由于夜以继日的工作，睡眠不足，饮食又少而简单，偏头痛症复发，剧烈的头痛，服药也不见减轻。医生说是用脑过度，三叉神经出了问题，需要很好休息。然而，徐向前想的是夺取胜利。如何使部队的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他不把自己的病痛当回事，往往要兵团其他首长和参谋再三劝说，才躺到木架椅上闭着眼睛歇一歇。

10月26日，各纵队按照预定的作战部署，开始对四大要寨实施攻击。七纵继续攻击牛驼寨；八纵攻击小窑头；十五纵攻击淖马；十三纵攻击山头。这四大要塞，距城仅三至五公里，地势高出300多米，可以直瞰城垣、城北工业区及北机场，为太原东面屏障。多年来，阎锡山在日本人构筑的防御工事基础上，不断增修了极为复杂、易守难攻的要塞工事。

东山四大要塞争夺战十分激烈，可以说是空前的。徐向前几次冒着炮火到一线阵地，指示各纵队，要想一切办法打下来；打仗是打勇敢，打技巧；要组织好火力和爆破。他坚定地提出：“只许胜利，不许失败。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他与各级指挥员一起研究情况，提出改进战术动作和加强政治思想工作的意见；对英勇奋战的战斗作风和英雄行为，及时给予表扬和嘉奖。